有百年歷史的東湧燈塔,有四十幾年的時間都是歸外國人統治,直到民國三十六年,由國人陳高福接任主任管理員後,才正式告別了華洋共處的時代。
東引島燈塔(在民國四十三年改名)現任主任管理員陳寶銀是首任華人管理陳高福的員次,其父親在民國52年過世後,進入燈塔工作,並也在民國77年升任主任管理員。父子二代付出了六十餘年的歲月光陰守護著燈塔,傳遞明燈在海上不斷發光。
陳高福育有五子二女,除大女兒和最小兒子遷居台灣外,其餘的目前都居住在東引,現在擔任東引鄉長的陳寶銘,在男孩裡面排名老四。據子女指出,陳高福在九歲的時候偕同母親來到東引,沒多久就被燈塔的洋人管理員找去當其小孩的玩伴,所以,陳高福的一生幾乎和燈塔緊緊相連,也因為與洋人有深厚的感情,在一次甄選工作人員(俗稱看守伕)的過程中,身材還不夠高的陳高福藉著一張板凳的幫助,順利成為燈塔的一員。
陳高福的母親就埋葬在現在烈女義坑景點附近的山坡地上,喜愛釣魚的人士將之稱為古墓,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墓裡埋葬的就是投海殉身的烈女。
東湧燈塔完全由國人接管後,守塔員的眷屬也搬遷到燈塔居住生活,宛如一個大家庭。主任管理員以下,還有職員龍羽翔、阮水蓮、陳德昌和吳浦華等人。龍羽翔、阮水蓮和吳浦華三人,後來也相繼接任東湧燈塔第二、三、四任的主任管理員。其中龍羽翔、陳德昌二人離開東引後不再有聯絡,阮水蓮和吳浦華目前定居在台灣,阮水蓮的兒子阮鳳舞也曾做過守塔人,現在在關稅總局海務處擔任股長一職。
當時守塔員的家屬是住在辦公室上方的守塔員室及附屬房舍,多個家庭所形成的共同生活圈儼然像一個封閉的小聚落。守塔員的很多子女是在燈塔出生的,像是陳寶銀、陳寶銘兄弟就是在燈塔生下的。那個時候是依賴助產婆接生,每次都要下山到南澳扶著纏小腳的助產婆慢慢走到燈塔幫忙接生。還有,像米等生活必須的物質,都是靠人力辛苦的從南澳扛到燈塔,也因為地勢的關係,水源極度缺乏的情況下,一大家子的換洗衣服也只能遠拖到現在張將軍廟或保修連位置處的水井洗滌。
民國四十三、四十四年的時候,部隊進駐燈塔,強行將守塔員及其眷屬趕至下方的房舍居住,居住空間變擁擠外,每日還要看軍人的臉色。洋人離開後還遺留下了二把手槍,當時部隊以私藏槍械為由將二支沒收並欲追究相關人員,後來經海關提出證明之後,事件才沒有進一步擴大。
約於民國五十年左右,守塔員家屬陸續搬遷到南澳地區,才與朝夕相伴十餘年的燈塔說再見。四十四年三月二十四日,發生國軍軍機誤炸東引島事件,那個時候許多守塔員的親戚都跑到燈塔避難,害怕飛機又飛來投炸彈。現在燈塔靠近獨角帽礁岩的海崖邊,躲警報用防空洞還依稀可見。
今年逢東湧燈塔創建一百週年,突然之間成為媒體爭相報導的對象,陳寶銀感到很不自在,認為是歷史的偶然。陳寶銀覺得自己的工作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跟許多人一樣,只為了生活要有一份工作,然後在不知覺中和燈塔一起生活了近四十年的歲月。
這次燈塔百年慶活動,幾名燈塔人員忙得是人仰馬翻,除了把燈塔及附屬建築物的裡裡外外重新粉刷油漆外,還把舊有的文物全部搬出來進行擦拭整理,然後陳列展示。
未曾經歷過的百年體驗,讓陳寶銀對古蹟文物的保存也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已經計畫在百年慶活動結束後繼續將封存已久的燈塔日記進行研究和翻譯,搜尋更多屬於燈塔的故事。其實,陳高福的孫子陳天正(長子陳寶珠之子)也已經在燈塔工作了十幾年,一家三代守塔的故事還繼續在編寫中。
特刊/三代守護燈塔一甲子-陳高福、陳寶銀、陳天正◎文:陳其敏(東引島燈塔百年慶特刊)
- 2004-07-05

現任東引燈塔管理員陳寶銀。(圖/大地地理雜誌.攝影/李俊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