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時候的記憶,其中最有美好回憶的就是:趁著月圓的時候,從塘岐村漫步到我依公靠近靶場的家。
這個漫步,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要在夜黑月圓的時候去依公家,因為,依公是農夫,作息是按照大自然的秩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且,那個民國60年的年代,依公家沒有電,當然沒有電視,所以現在想起來,真的是有點納悶,為什麼我們要在夜黑月圓的時候去依公家?
這個「大家」的組成:有我的姐姐、一個弟弟(因為其他的兩個還沒生出來)、堂姐、堂哥們。現在突然記得,好像這個要趁夜黑月圓的時候去依公家的主意是堂哥出的,我跟弟弟兩個都小,只能照著堂哥、堂姐的意思做,說要上小塘岐依公的家去看依公。
最後這個去小塘岐依公家去看依公的任務,我不知道有沒有達成,因為記憶裡完全沒有看到依公的畫面,倒是這個畫面非常清晰地印證在腦海裡:我們在依公跟依嫩伯西瓜田裡,在那個月15日,月光高照的亮度下,我們評估西瓜的大小跟是不是夠熟了的認真的畫面。我記得很清楚,其中最有清晰記憶的另一個畫面是:在我們終於找到了幾個又圓又大又成熟的小玉西瓜後,在石頭上開鍘西瓜,每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的美好跟享受!
第二天,我上依公家去看依公,看見依公跟依嫩伯很生氣地在開罵說:昨天晚上的夜裡,「一堆賊」把他們的西瓜田弄得亂七八糟,不但「偷」摘了他們的西瓜,而且還把很多西瓜筋踩到死了,結果讓一堆還在成長的小西瓜都沒有機會長大。其中最讓依公跟依嫩伯生氣的是,「這些賊」,吃了西瓜,還把西瓜皮亂丟在田裡,讓他們還要費神到田裡的到處,去撿這些西瓜皮,不然不清光這些西瓜皮的話,會引來小鳥來吃西瓜皮,不但西瓜皮會被吃,這些小鳥也會順便把還要長大的小西瓜,跟已經快要長好的西瓜也給吃的一個洞一個洞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整個西瓜田就都報廢了。
聽著依公跟依嫩伯抱怨這「一群賊」的惡習,我的腦袋瓜裡,浮現了這樣的畫面:這一個一群的我們,在吃完西瓜,肚子脹得要命後,應該又是堂哥出的主意,他說:「讓我們比賽,看誰可以把西瓜皮丟得最遠!」所以,這一群的我們,就好開心地,用了吃奶的力氣,一個接著一個像開機關槍一樣拼命地往田裡丟西瓜皮。
因為這個夜黑風高的月圓跟西瓜田結合的美好記憶,我總是對月圓的時候,有一個想望,要出去做些什麼事的想望。當然,現在住的地方,沒有西瓜田,尤其是沒有依公的西瓜田,我沒有辦法去西瓜田,當然,長大的我,現在知道了「我是賊」的純真稚幼,不能在月圓時去做任何犯罪的事,於是乎,我就改變了習慣,想要在月圓的時候去接近大自然。
幾個月前,哥城的公園管理處主辦了一個「夜黑月圓登山」(Lantern Hike)的活動,我趕緊報名參加,就為了那一個小時候趁著月圓的時候,從塘岐村漫步到我依公家的美好回憶。
這一個登山的活動,當然沒有的西瓜田跟我意外變成賊的插曲,但是那一個月圓就是有著莫名的魅力,我跟一堆陌生人一起爬山,爬著爬著,我變成了永遠的倒數第一名,而且是單獨的落在很後面,因為已經好久不照相的我,因為這個月圓的魅力,無法自主地拼命地用我的 iPhone 15 Pro Max 企圖抓住這一個夜,月圓的美跟不可思議。結果這個登山的活動,在我身上變成了一個「照相」的行程。因為我實在脫隊太遠了,落後太遠也太久,結果,公園管理處的登山領隊Katie特別派了一個義工跟在我身邊,幫我導遊,擔心我迷路,因為我們爬的山是沒有登山證不能進來的,爬山步道是沒有清楚標籤的,尤其夜裡,只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不見身影。
這個月圓的登山美好,我當然到現在還在想念,所以才會在寫這一篇文章。
這個小時後月圓漫步到依公家的美好,我當然到現在還在想念,所以才會在那一個月圓的登山活動,在一個離馬祖超過八千里遠的美國的哥城,在一個40多年後的月圓,我不知哪一根不對勁,雜七雜八跟這個義工說了我們堂哥堂姐兄弟姊妹「大家」在月圓的時候漫步到依公家,還因為西瓜田的關係,這個「大家」不小心變成了我依公眼裡的「一群賊」的故事。
如果,我記憶還清晰的話,那個義工的名字叫做 Tom。
如果,我記憶還清晰的話,依公有從我臉上的表情猜到,他的寶貝孫子孫女們是依嫩伯氣到要報警的那「一群賊」,所以,在問過我幾件事後,他告訴依嫩伯說:「西瓜的事是小事一樁,就算了吧!」
月圓爬山 Lantern Hike/文:林淑萍
- 2024-09-23
準備出發吧!
出發前。
太陽剛剛的西下。
哥城公園管理處用我照的相片變成他們月圓登山活動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