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人的生命，非常奇妙。剛出生時沒牙，後來，幼齒一顆顆長出來；接著，乳牙掉一顆，恆齒就補一顆，直到青少年時期。每個人嘴裡有32顆恆齒，巧妙替代20顆乳牙，假如保養得宜，擁有笑傲江湖的牙床，保養不當者，準讓人笑掉大牙！終其一生，負責把食物逐一切割、磨碎、咀嚼到吞嚥，前置工作若處理好，萬般皆美好；它們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好比一部法律的頒布，想發揮到某種程度的效能，必須附加一章「罰則」，試想：沒有牙齒的老虎，怎不被當成病貓？
最近忙什麼？忙著整理門面啊！認識的好朋友們，總是問候我：『為什麼感覺你變瘦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少了？只有眼神仍然一般！』原因無他，寡人有疾，遍找牙醫師問診；痛定思痛，壞的牙齒一一拔除，好的牙齒充當輔助，再上假牙，欲求重生。當歲數漸漸攀升時，視茫茫，老眼昏花，東西看不明白；髮蒼蒼，頂上無毛，無奈一整片光禿禿；齒牙動搖，食慾不振，守護腸胃的牙齒，也因為體質或操勞關係，慢慢被折磨完了。所謂「四十歲以前，糟蹋自己的身體；四十歲以後，變成身體糟蹋你！」當了老翁以後，牙沒有，這就是生命。
小時候，擁有令人稱羡的美牙，當時還被老師點名，站在講臺上，接受同學們的掌聲；上「健康教育」課程時，特別以我為例子，要小朋友向我學習，不要吃零食、注意口腔衛生，好好愛惜自己的牙齒。曾幾何時，高職畢業以後，離開校園，踏入社會；面對工作時間不一，生活作息紊亂，承載職場上莫名壓力，長期累積的結果，彩色人生漸褪去光澤，取而代之，揮之不去的層層枷鎖，箝制整個身心靈。縱使，想負隅頑抗，又能如何？先天不足，與生俱來的孱弱體質，已差強人意，怎堪日以繼夜摧殘；後天失調，成家立業的衝擊，且戰且走，又怎能耐操、持久、拼勁足？牙齒好壞，就是最好的見證。
年初，午間在山隴城餐敘時，不自覺一顆牙掉落，把它留下來當作紀念；無獨有偶，軍友街坊發生大火，木造房子遭受波及，還好只有財損、人都平安，所謂「世事無常萬事休」。我們每天這麼努力工作，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呷三頓；如果辛苦賺了錢，捨不得花用，人生有何意義？凡人能像神仙一樣嗎？不食人間煙火，閒雲野鶴般過活嗎！怎不傷透腦筋，為何糧食出現危機？為何到處鬧饑荒？為何想要促進民間消費，政府要全面發行「消費券」？儼如無「齒」之徒，是否有福消受？三千六，可能只夠吃一次大餐，可能足夠買一個月的便當，多少人期待這份禮！
七月上旬，驅車到北港看牙醫，妙手回春的名醫師，幫我洗牙並逐一檢視；針對年久失修的牙齦，竟也束手無策，建議每個月回診拔一顆牙。我當場提問後續療程？亦置若罔聞，等於間接宣判死刑，暗自忖：『下半輩子，該怎麼過？』後來，欣逢雙十國慶佳節，當晚，自己拔掉一顆爛牙，又到牙診所再拔兩顆，終於下定決心！不管未來如何，做最好的希望，也做最壞的打算；然後，面對來臨的事實，唯有「清理門戶」一途，勇敢面對人生的困境。為了挑戰最大的敵人，僅隔了四天，再次前往診療室；伊人在一旁陪伴著，我靜默地攤在躺椅上，二話不說，忍痛又被拔掉兩顆爛牙！今年光輝十月，卻是如此不堪地度過了！
所謂「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情境，這幾個月來，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般人總以為，硬梆梆的牙齒怎會疼痛？拔一顆牙，需要投入多少勇氣？對身體機能影響有多大？傷口癒合需花多少時間？所接觸的食物怎麼篩選？否則，病從口入，後果難以想像。十一月初返臺，上演第三次拔牙劇場，注射牙齦麻醉藥，又是兩顆爛牙落地；緊接著，馬上進行齒模製作程式，分三階段療程，務必以慘烈革命澈底改造，還原微笑新生活。
小學生不喜歡看牙醫，大孩子也不願意找罪受，反倒是老年人樂觀面對；誠如，牙醫師說：『裝上假牙以後，啃得動花生，心情沒煩惱；如能使用二十年，就算花再多的錢，也值得！』牙齒的重要性，可見一斑。牙齒不好，影響消化系統，甚至導致心臟病，這是生理因素；牙齒強健，可以笑逐顏開，可以享受美食與生命樂趣，這是心理因素。得過且過的駝鳥心態，諱疾忌醫的傳統思維，今兒見識到最真實、血淋淋的一面；記錄拔牙因緣，讓我從過去的錯誤，學到教訓；也讓我了解，心中不怕有烏雲，就怕久陰不能晴，小故事大道理。
老人家常說：「能吃，就是福；不能吃，也差不多了！」簡單一句話，體會至今。
拔牙記／唐啟裕
- 2008-1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