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兩公斤/文:蔡慶輝

  • 2025-09-11

『腰給我,跑出來。』…(拍 !拍! 拍!)

在臥室一角,她雙手手掌,努力地拍打,肚圍圈圈的圓滿,一陣陣劈劈啪啪的聲響,在晨間靜謐的空氣中,迴盪不止,帶有一股如霧般,濃得化不開的期待,至少對一個中年發福婦女,是如此深摯地渴望。曾經滿懷自信地豪稱「國色天香」的她,早已失卻對自己外表色、香、味,知性與理性的感覺,連一向自傲的身材也無言可喻了。

 她繼續猛力的拍打側腹,那筆直無角度的腹側,失去曲線護持的腰身,從蛇型曲線變成, 如蟒蛇般壯碩,直到現在的圓滿,筆直線條,再也沒有任何進化了。

 眼前的鏡子,既不是凸透鏡,也不是凹透鏡,普普通通的平面鏡子,應該不會說謊、變魔術,平就是平,凹還是凹。一大早,聽了一陣陣吆暍聲:『腰,給我,跑出來!』,怕是最難為情的起床號了。

 床上的他,已經被這些聲響吵到,再也無法合眼安睡,只好若無其事,賴在床上假寐, 昨晚彼此的甜蜜爭吵溝通,早已結束,沈落夜的底端,此時只是覺得有一點虛累,莫非人真的已經老了,還真有一點:『歲月饒不了人』的感嘆,直上胸懷之遺憾。

 『喂!先生,你有沒有發現,我最近瘦了。』,她冷不防打開嗓門,大聲嚷嚷,跟躺平床上他說。

 『以前我是四十九公斤,自從認識你以後,不斷被你身心折磨,現在是五十七公斤,到底是幸福肥?還是肥幸福?』

 『你看身體早已垮到不像話』,她一邊數落,床上的他,一邊逕往臥房,那未開窗角落的方向走過去,等到站上體重器後,自動自發報喜的聲音,馬上觸電反彈回來:『五十五公斤耶!我的老天鵝,減兩公斤了啊!』。

 『真的,減兩公斤!』這一聲真的高八度。

 她,喜不自勝之餘,真希望回到,與自己喜愛的歌曲,自我稱許的美麗外號,許以相互契合的纖細想像:「蘭花草」。對自己身材還是懷抱,一份熱切希望:瘦、瘦、瘦,趕快給我瘦回來,就這樣,又重新站在房間角落,落地窗長鏡面前,繼續拍打著,她那獨門拍打功,聲嘶力竭地喊:『腰,給我,跑出來!』。

 他還是依戀在床上,閉眼假寐不動,為昨晚臨睡前,神來一筆,暗自高興著,自我聰明的獨門,又未被發覺的兩性愛的傑作。

 這一天他與她,兩人關係既『輕鬆』又『涼快』,那是昨晚臨睡前,他預知的聰慧想像,偷偷的神來一筆,將體重器,偷偷重新『歸零』,只不過是歸到,『零下兩公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