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的那口井/ 文:蔡明裕

  • 2024-10-31

 最近我從都市回故鄉的時候,最先探視的是家附近的那口古井,不變的井只是周圍長了一層厚厚的青苔,自從故鄉每戶都裝有自來水,加上洗衣機的普遍購買,清晨很少人再去井邊洗衣服了,但是那洗衣婦女的愉快聲音總在我心裡響起,那種聲音是從很久以前就傳下來的,也是人們對井的一種禮讚的聲音,那是一種讓我永遠難忘的聲音啊。

 記得幾十年前我還沒上小學時,街尾路邊一排竹叢後面的一口井,母親煮好早飯,就會帶我去那裏洗衣服,天色才微亮,井邊已圍了幾個婦女在洗衣服,母親把衣服放在井邊,我就拉動垂到井裡的麻繩,用力的拉起了一桶一桶的井水,母親洗衣服的時候,已愉快的和她們聊了起來。 

 井也是最忠實的歷史見證者,從祖母就開始來井邊洗衣服了,世事的滄桑變化故事,就從來井邊洗衣服的婦人講出來,井也都知道了,而祖母也常說起以前故鄉的許多故事。最重要的是井能汨汨不斷的湧出泉水,供人們使用,更能讓故鄉洗衣的婦女聚在一起,建立起深厚的友情。 

 我探頭看著井裡晃動的水面,藍天、飛鳥、我、竹叢都映在井裡了,我興奮的笑著,那是在家裡的鏡子上無法看到的生動情景。井也是大地的眼睛,雖然它看的範圍很小,但是它看的很清楚,從來都沒閉過一次眼。

 晚上的井邊很沉靜,我喜歡獨自一人站在井邊沉思,或者看看井水上的月,夜空上的月太遙遠了,井裡的月很近,月的神話就在眼前,雖然我沒有發現井裡的月有什麼動靜,但是心情總覺得很開朗,因為這時我比別人更親近月的美,井和月更進入了我的夢鄉。

 「嘩啦、嘩啦、嘩啦...。」下了幾天的雨,井邊一片泥濘,很少人在去井邊,只要在家裡接起雨水,裝在水缸與水桶裡,就足夠洗衣、清洗物品和煮飯了,雨成濛濛狀時,我戴著斗笠,慢慢走到井邊,雖然井邊的土角厝和番石榴樹,已砍掉要建三層樓的磚牆水泥屋,井還是沒閉過一次眼,井還是最忠實的歷史見證者,井要看著故鄉逐漸走上進步繁榮的景象,那是故鄉的人跟井一樣的同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