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狹窄的小巷中，經常見到他的背影：穿著一身老舊，還風塵僕僕的緊緊窄窄不合身的薄羽絨服與褲子，戴著一樣退色陳舊鴨舌帽，天天壓低著老邁的身子，賣力的推著手推車，來來回回巡視附近的巷道，一路撿拾工廠門口丟棄不要的廢紙箱，然後整齊的堆疊在推車上，緩緩默默的消失在巷子盡頭。
他從來都是默默無語的出現，然後又默默無語的走出我的視線。
無盡的猜想自我的心頭，但對他，我卻什麼都沒有做。
這狹窄的小巷中，兩側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廠，根據我的觀察，它們每天都會產生多多少少空的廢紙箱，有的被丟棄在自己工廠的門口，任由需要的人自行取用或撿拾，但也有更多其他工廠的廢紙箱則被放置在自家工廠的院內，那即便是廢棄不用了，但依然是可被廠方自行拉去回收場變賣的，所以輪不到像這樣撿拾廢紙箱的他能撿拾的。
因此，往往他一路下來，能在狹窄的小巷中撿拾到的廢紙箱也有限，如能疊滿滿滿一車那已是萬幸，不過通常也只有半車左右。
我無法預測那半車的廢紙箱能賣多少錢，是否夠他一天的生活費，或是……
而他，一向不會主動向工廠要求撿拾廢紙箱，有則取，仔細折疊後整齊放置在推車上，然後緩緩邁開那看似不太靈光的雙腿，慢慢離開。
是啊，我深信，他靠自己的勞動並不可恥，而每回遇見他，都會覺得他是巷子裡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
法國存在主義作家堅女權運動的創始人之一的波伏娃說過：「自食其力，這並不是生活目的本身，但是，只有先做到自食其力，才能達到堅實的人格獨立。」
沒錯，自食其力的身子雖有些佝僂，但那背影在我眼中卻是依舊直挺著的。
自食其力的背影 /文：小梅
- 2024-10-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