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我姓陳，叫陳榮成！」

　「我女兒是現行犯嗎？」

　「不是！」

　「超商報案提告嗎？」

　「沒有！」

　「那有報案三聯單？報案紀錄嗎？」

　「沒有！」

　「你做完筆錄了嗎？」

　「我沒在做筆錄呀！」

　「監視影帶呢？」

　「超商調了很久，說沒辦法送來！」

　「天啊！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那把我女兒抓來派出所幹什麼！媽的！」

　再也按捺不住，憤怒情緒潰堤而下，一發不可收拾，田東山的咆哮厲吼貫穿整間派出所，所內的員警都圍過來看個究竟。筱曼也著實嚇了一跳，因為她心目中，爸爸一直都是待人和善、溫文儒雅的小學教師，從不發脾氣、不與人吵架，遇事寧可自己吃虧也不佔他人便宜、永遠低聲下氣到有點懦弱，像這樣子大發雷霆、與員警對嗆，是她從未見過的事，卻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爸爸的強大，她很感謝爸爸的暴怒，也很驕傲。

　「田先生請你冷靜一下！有話慢慢說！」是剛剛開警車方形臉的年輕警察。

　「你們主管呢？」

　「我們所長今天休假，不在所內！」

　「副主管呢？」

　「副座昨天值大夜，現在正在休息，不方便！」

　「那你們現在誰最大？」

　「他！」 方形臉的員警提起右手，指向陳榮成。

　「我跟你說呀，我們沒有逮捕你女兒，我們只是請她過來協助調查，如果不願意，她也可以跟我們說呀！」陳榮成順勢說著。

　「你不知道她未成年嗎？你們這麼大陣仗，她哪敢？」

　「我們只是請她過來協助調查，成年未成年都沒差！最重要的是她有沒有偷？」陳榮成語帶揶揄。

　田東山聽完，心裡不由一陣冷顫，低聲問筱曼是否偷了東西？

　「絕對沒有！」筱曼堅決的說。

　「好，有妳這句話就好！」

　「最好是啦，我看過了啦！有沒有妳自己心裡最清楚！」一旁，陳榮成一副胸有成竹、氣焰囂張的說。

　「走！我們回家去！」

　不再理會陳榮成的嘲諷，田東山拉著妻女，頭也不回的大步邁出。派出所員警個個面面相覷，也不敢有所動作加以攔阻。

　 回到家後，筱曼一直鎖在浴室裡放聲啜泣，田東山也不去勸慰，壓抑的情緒好不容易找到宣洩的出口，索性讓她哭個夠。倒是田太太心疼，隔著門外安慰。

　「警察不是人民的褓母嗎？為什麼我沒犯法，用警車把我抓進警察局？為什麼？為什麼？」筱曼沙啞的嘶吼聲，抽抽噎噎悲訴著，久久迴盪在空氣中。

　（三）人間

　約定好看監視影帶，田東山夫婦兩個特地提前二十分鐘來到超商，走進這個案發現場，他們心中有股莫名的焦心和憎恨，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超商約莫二十坪，算很寬敞，貨物層架排了好幾排，擺滿各式各樣商品，就是冷藏冷凍冰箱也是沿著壁面擺了一列，非常可觀，休息區五六個顧客閒坐聊天，生意應該還不錯。

　田東山環視四周一下，卻沒筱曼的閒情逸致，他很快的按照筱曼陳述的路線走了幾趟，最後，來到櫃臺。

　「我是田筱曼的爸爸，你們前幾天報警把她抓到派出所的。」田東山開門見山表明自己身分。

　「喔，是！我們店長還沒來！」男店員倒也不慌張，應該知道他們有約。

　「我想瞭解一下到底怎樣的情況？為什麼指控我女兒是小偷？」

　「喔，是這樣的，我上星期盤點，發現架上少了兩條黑嘉麗軟糖，因為我記得當天妳女兒曾在那區閒晃，後來我看監視器，確實也發現她有偷竊的動作。所以，妳女兒那天再來，我電話請示店長，她就叫我報警。」男店員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是喔？」田東山冷回一聲，也不再多問，和太太逕自去看黑嘉麗軟糖擺放的位置。不多一會兒，卻見男店員走向自己。

　「田先生，我們店長來了！」

　走回櫃臺，櫃臺前站著一個身穿短袖白襯衫的年輕人和一個燙著大波浪捲髮打扮端莊的女生。

　「田先生、田太太好，我姓林，是公司地區業務經理，這位是店長，蕭小姐，我們到裡面說吧！」原來這年輕人是田東山客訴之後，超商總公司派來協調的。

　走入員工專用門，原來裡面還有一個小房間，充當辦公室和倉庫。（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