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隴舊事(下)/劉增泉

  • 2024-03-21

八歲時母親帶二個弟弟到台灣

八歲時母親帶二個弟弟到台灣

 (續昨)八歲的時候,母親帶著二個弟弟去台灣,把我留在馬祖。那一天我逃學,在山隴看到一輛中型吉甫車要到馬港,我爬上車子,似乎沒人注意我,到了馬港找到了正在親戚家的母親,她很驚呀我來到馬港,我告訴母親我也要去台灣,她耐心安撫著我,我哭喊著母親不要離開我,我也要去台灣!此時,父親把我抱柱;當母親和弟弟上登陸艦時,我嚎啕大哭。登陸艦緩緩駛離馬港,我和父親站在馬港天后宮看著登陸艦離去,我望著登陸艦,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線上。我在想像母親所搭的那艘登陸艦情景,真的好希望我也在裏面…這是我人生第一次想飛的感覺。從馬港到中隴住家有軍用大卡車改裝的交通車,央求父親坐交通車回家,他為了省錢,走路回家,途中經過珠螺的羊腸小徑、成功山、福澳嶺、物資處,走了好久、好久;這次長途步行,讓我一輩子難忘。人生的苦痛莫過於母親不在身邊的日子。

 母親離開後,我像個野孩子,全身髒兮兮,嫁到福澳的大姊幫我洗臉,像刷子般搓我的臉龐,好痛、好痛,到現在都還記得那種疼痛感覺。有一次大嫂給我二塊錢要我去買蔥,為了賺二塊錢,靈機一動和堂弟到田裡去偷拔蔥,但很快就被識破,也挨了一頓罵。和另一堂弟打架,各自回到家,一會兒,他來問我伯父在那裡,我說在樓上,結果被父親教訓了一頓,當時我懷疑是嬸嬸教他這麼做,很懊惱,覺得自已很笨。沒有母親的日子似乎一切都不如意,偷偷看著母親的相片流淚,好想她、好想她…可是她在台灣,我夢想自已長了一雙翅膀,飛呀、飛呀、飛過了窄窄的海峽,來到母親的身邊。在此期間,沒有零用錢只好自食其力,我和玩伴到山上去找廢棄鋼筋賣給中隴打鐵店,又去各處找空瓶子賣給宏康醬類加工廠和第一汽水廠。

 和增友堂哥到東邊山採麥蔥,其實我分不清是野草還是麥蔥,他年長我四歲,似乎什麼都懂。他說,麥蔥不是蔥,外型酷似青蔥所以大家都以為麥蔥是蔥,麥蔥長的很像雜草,不懂的人真的很容易把寶當成草,但仔細分辨,麥蔥的葉子是圓身,帶有濃濃的香氣。

 出外尋蔥,也不是想像中的容易,要有點運氣。東邊山的山坡上比較容易發現…於是動身前往,在小路的二旁看到雜草一堆,堂哥說,這就是野蔥,我們採了一大把,回到堂哥家,他將麥蔥挑洗乾淨之後,拌以麵粉,揉成小麵糰放入油鍋內,邊煎邊壓成薄餅,香味四溢。

 他攤煎餅的動作很嫻熟,倒油,撒麥蔥花一氣呵成,似乎在表演雜技。我站在旁邊,完全被他的動作所吸引,當看到那小麵糰由白色的變焦黃,擺出陣陣氣氛時,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