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隴舊事(中)/劉增泉

  • 2024-03-20

 家鄉的美不勝舉,真希望我是一位畫家,用畫筆勾勒,描繪、渲染出這聚落的真實和美好。也許詩人,可以用準確、生動、美妙的語言去描寫去讚譽它!偶然間,我發現五歲時一張中隴全景,那是民國五十二年的一張照片;沒有鐵皮屋頂,只有規格一樣的房子,我幾乎可以認得每一家每一戶。石頭屋舍,以及木造屋,呈現最美的風景。石頭厝均以花崗岩砌成,五脊四背、人字切的屋頂上,上頭再以石頭壓住以防風掀,也方便修補。牆上小小的窗口,可擋風。

 家鄉的美不勝舉,真希望我是一位畫家,用畫筆勾勒,描繪、渲染出這聚落的真實和美好。也許詩人,可以用準確、生動、美妙的語言去描寫去讚譽它!偶然間,我發現五歲時一張中隴全景,那是民國五十二年的一張照片;沒有鐵皮屋頂,只有規格一樣的房子,我幾乎可以認得每一家每一戶。石頭屋舍,以及木造屋,呈現最美的風景。石頭厝均以花崗岩砌成,五脊四背、人字切的屋頂上,上頭再以石頭壓住以防風掀,也方便修補。牆上小小的窗口,可擋風。

 (續昨)每天我們都可以聽到號角聲,最開心的事情是高砲部隊放露天電影;此時,我們會拿著木板凳佔位子,營區是開放的,我們可以進去,比較好奇的是鄰村的人也知道我們這裡有電影可看,他們紛紛跑來。大姊會問是美國片還是中國片,如果是美國片她就不看了。美國片最尷尬莫過於男女主角唼吻戲,在此刻我們都會低著頭不敢看。

 秋天時,「東邊山」漫山遍野長滿了野菊花,好似莫內的一幅畫「撐陽傘的女人」,她和一位小男孩站在漫山遍野罌粟花的山坡上。一位士官長採摘野菊花,我問他做何用?他說:「製中藥」;及長,查閱野菊花具有清熱解毒,用於疔瘡癰腫,目赤腫痛,頭痛眩暈。罌粟花雖美,但也是製作鴉片毒品的原料,然而野菊花卻是樸素的,它鋪在中隴山坡上,有的立在山腳邊,遠遠看去,如繁星,如瀑布,閃著一片輝煌奪目的亮點兒,一直瀉到地上,活像一扇艷麗動人的鳳尾,又像一條被舞臺燈光照著閃爍發光的長裙。那些綴滿花朵的修長的枝條,紛亂的垂落交叉著,有著一種山林的「野味」。

 父親後來在下厝蓋了一幢木造大房子,分為二間,左邊較小,右邊較大,小間給他弟弟一家人居住,有一門相通;樓上有三個房間,樓下有飯廳,廚房,以及做豆腐的地方。最喜歡母親在炸油豆腐時放幾塊蕃薯到油鍋裡,當油豆腐被撈到籃子裡,我就去找炸蕃薯,真是美味啊!冬天豆腐做完之後,圍繞在灶檯旁,昏暗的煤油燈下,閒話家常。

 在這裡有一條小街,是馬祖最早國宅,街上有十多間的撞球店,晚上八點晚點名前街上擠滿了打撞球的阿兵哥,無論球檯邊觀看的,還是閒逛的,非常熱鬧。小朋友在街頭把風,看到憲兵來了,就飛快通知阿兵哥們,他們形同鳥獸散讓熱鬧街上一下子冷清下來。

 劉氏家族信仰玄天上帝,每年正月十六擺暝,家族中年長的孩子負責教會同輩份堂兄弟們打鼓板,他們家族裡最聰明優秀的人都是鼓手,前三位交棒的原因是初中畢業後讀陸軍幼校去了。鼓手如同樂團的指揮,是靈魂人物,需大聲的唸鼓譜,這樣孩童們才能跟上鼓板節奏;而鼓手也是領袖群倫人物。

 一頭宰殺的豬公擺在長桌上,桌上擺滿很多牲品雞、鴨、魚、肉、素果、餅乾、包子之類的祭品,提供者的名字寫在祭品紅紙上,長桌上全是紅色大、中、小蠟燭,形成一片蠟海,光輝奪目,非常壯觀,廳堂香煙梟梟,廳堂外捻香親友祭拜完天公再到廳堂祭拜玄天上帝,祂放在廳堂正上方,鞭炮聲不絕於耳,鼓板聲震耳欲聾,擺暝的晚上大家都不睡覺,廳堂左邊二樓有一個小閣樓,七、八個孩子打完鼓板後循著竹製梯子爬上閣樓,玩牌的、聊天的,好不熱鬧。擺暝後正月十七日中午辦理食福餐敘。由喜家準備蠟燭、喜酒等供品報喜,由喜家帶回食福納祥。

 我沒有受過學前教育,就直接上小學一年級,這所學校叫做介壽分校,只到四年級,五、六年級需到隔壁村中心國民學校就讀。由於沒有學前教育,小朋友只會講母語褔州話,不會講國語,三分之一孩童都會被留級,小一也就成了學前教育。

 命運之神讓我出生在炮火連天的馬祖島。以為馬祖島很大,一位台灣來的阿兵哥告訴我馬祖是一個小島,台灣很大,我懵懵懂懂。父親去台灣買了一台磨黃豆的機器,大家對這磨豆機感到好奇而圍觀。我在想這機器為什麼會動?是因為有人藏在機器裏?我百思不解。(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