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裡只要看到母親,用扁擔挑來點心的時候,心裡總有一股喜悅,遠遠的看,扁擔就好像母親伸長的手,提著兩籮筐美味的點心,來慰勞我們。扁擔在烈日下從不彎曲,而母親為家事也從不喊苦的。
早晨扁擔就開始忙錄了,父親用它挑著兩桶重重的溝水,在後院淋著翠綠的菜埔,直挺挺的扁擔,無論滿水的水桶怎樣的震動,從不彎曲下來。
父親流汗了,就像菜葉上那淋著的滴滴水珠,父親把水桶停在菜埔的中央,拿起長竹柄的瓢子,就這樣四處漂灑著水份,父親叫我拿著扁擔,直立的扁擔比我還高,父親起伏的身子,使扁擔呈現的更加豎立,扁擔是不會縮短的,而父親卻一年年被扁擔壓彎了身體。
祖父傳給父親的扁擔,已不知挑過多少重擔了,祖父蒼老了,滿頭的白髮,都是為家操勞出來的,只有扁擔依然堅硬,而保持著那純樸的原色,並且磨成了亮亮的表面,那是家人辛勤的痕跡,扁擔是忠實的見證者。
我最愛和堂姐去郊野撿拾乾柴枯枝,出門的時候,兩根扁擔總是被我們前後的提著,扁擔讓我們走出整齊的步伐,更使我們心連心的暢談著。在草叢遇到毒蛇或害蟲,也可以用扁擔趕走牠們,在茫茫的郊野,我們離遠了,扁擔更可以擊打出聲音作訊號,而能找到人。郊野無主的果樹,果實用手摘不到,可以舉起扁擔去敲打樹枝,果實就一個個的落了下來。最後回家時,我們各自的扁擔已挑了兩捆乾柴枯枝,我們心裡充滿了豐收的喜悅。
祖父逝世出殯的時候,扁擔用在行列前面挑牲禮,扁擔為家開創出基業,扁擔也送走了祖父,扁擔依舊陪著家人,而祖父已歸天了。扁擔還是豎立著它直挺挺的形狀,為家繼續奉獻,竹管做的扁擔,上面那猶存的環節,就是代表它的貞節忠心和堅強。
扁擔/蔡明裕
- 2023-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