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來不會為誰停留,二十四節氣定時更替,轉眼又過了處暑。雖是秋季,但仍有暑氣,一如離開後的你,仍留下某些沒帶走的物品,讓我一看到就能憶起。
相較於夏季的炎熱,這時的天氣早晚已有涼意,漫步於樹下,早凋的樹葉開始由枝頭飄落,慢慢累積成一地的枯黃,在不同的城市裡,或許有著不同的風貌,但身邊的一切都在提醒著自己,那個暑氣四射的夏季又要過去了。那年在上海,信步於銀杏樹下,翠綠映著鵝黃,構成了對這個城市的印象;回到台北,大葉欖仁的紅取代了銀杏的黃,不變的是當風吹起的時候,隨風飛舞的樹葉一如記憶,從腦海中再次被翻起。
走過家附近的蓮花田,農夫正賣力的收割著蓮蓬,「池上秋又來,荷花半成子。」此時荷葉開始凋謝,準備迎接明年的另一波荷葉田田,儘管人事更迭,但四時運轉不變,終有一天我們也會像那開始凋謝的荷葉,緩緩走向人生的黃昏,只是在這之前,也讓我們像那夏季的荷花,奮力為自己開出一抹艷紅,長出碩大的蓮蓬,不論是落到了泥土或是端上了餐桌,都能無負於流轉的歲月。
處暑已過,伴隨著不只是聲音,還有氣味和光線。秋聲賦裡的草木無情,有時飄零,代表的是歐陽修心情的鬱悶與超脫。但氣味和光線卻不是秋聲賦裡面提到的,走在處暑午後,那光線已經沒有夏季耀眼,天邊的晚霞流光,讓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季節的更換。高中的時候搭校車上學,每天經過同樣的路徑,時間久了會發現,在不同的季節裡,傍晚太陽的顏色和高度也不一樣,就這樣搭了幾年的校車,看盡了學長姊跟學弟妹上車和下車,最後終於我也下了車,開始另外一段生活。
生在亞熱帶,就盡情的奔跑在草地上吧,在處暑到寒露這段時間,其實並不是「裊裊涼風動,淒淒寒露零。」也不是「其氣慄冽,砭人肌骨。」幾乎每一個文人說到這段期間,都會談到月與風,但是在南國,此時萬物依舊生機勃勃,寂寞如我輩,又何必為賦新辭強說愁;只怕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處暑已過 寒露未至/劉永健
- 2023-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