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是國中的教務主任，在我還在念幼稚園時，每天早上都會開車載我到中學附設的幼稚園上學，記得兒時的我是個小霸王，常常想耍賴不進教室上課，每天都要外公好說歹說才肯乖乖地坐在教室裡。
身為主任的外公，在學生與老師眼中是個充滿威嚴的長者，同時，也是個拿孫子沒辦法的老人。幼稚園下課後，也是外公來帶我回家，回家的路上，我總會耍賴地要求外公給我買零食玩具，而外公也都二話不說買我想要的給我。
有時「欺負」外公過頭，不免換來母親一頓竹筍炒肉絲，但還是小孩的我仍常故態復萌，柿子總是挑軟的吃，能夠容忍這樣的我，恐怕也只有外公了。上小學後，外公也從學校退休了，因為父母重視課業，除了在學校的時間，其餘時間也都被才藝班跟英文課填滿，跟外公接觸的時間也慢慢少了，每年可能也就過年跟生日見個兩次。漸漸地，跟外公感到疏離，但每次外公見到我時也總是笑嘻嘻的，很開心孫子來去看他，懂事後的我曾經因為兒時對他的無禮感到愧疚，想跟他道歉的話每次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考上大學的那一年，外公主動說想開車送我去學校，雖然我希望他不要那麼辛苦，在家休息就好，卻仍壓不過他，依舊讓他開車送我上學，在車上他跟我分享了很多關於他過去的故事，我也理解了他在那個家家戶戶務農時代的辛勞，這好像也是難得的一次我們有一段長時間的對話。
之後順利地完成大學學業，外公在母親的攙扶下參加了我的畢業典禮，我發現外公雖然滿頭白髮卻仍舊精神抖擻，拍拍我的肩膀祝賀我完成階段性的學業。後來我便飛往美國，待了兩年也完成美國碩士學業，回到台灣後便往外公家探望他，母親說他似乎有些記憶力衰退，有時候會認不得人，我抱著緊張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前往探望他，很怕他認不得我，幸運的是他還記得我，問我是不是會再回美國。沒想到幾年的時光會讓人急速衰退，淚水在我眼眶中打轉，但我仍強忍淚水，微笑地問他近況，也分享我在國外的事給他。
俗話說人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很慶幸能在外公的身體還可以時，陪伴他度過剩餘的時光，即使現在工作繁忙，還是一個月抽空一兩天去探望他，除了彌補兒時我的不懂事，也感謝他曾經對我的付出。
外公／艾利克
- 2023-07-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