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的虛實／梅子

  • 2023-01-13

　過去我住的大廈頂樓陽台，有人放了一些各種盆栽，其中有一盆不知名的瘦矮小樹約三十公分高，終年似乎沒見過它開花散葉，只見一些殘留枯黃發乾的捲曲葉子還長久堅持在近乎枯乾許多的枝頭上。時間一久，我的相機就對它的瘦骨梭棱枝幹感到興趣了。

　那一天，我用相機更做了個不同角度的拍攝試驗，鏡頭由下往上拍。這是其中一張。

　這照片中原本細細的小樹枝幹，卻呈現出張牙舞爪般的賁張，幾乎占滿整個畫面，就如同我拍到的是一株龐然大物般的枯乾大樹似的，所有枝幹向天空盤虯臥龍，似乎有意與天一較高下。若是我不說原委，就會有人誤解了，因為這照片上明明顯示出一株龐然大樹的枝幹啊！有誰會不信呢？

　難怪有位朋友見了這張照片，就不解地問，你住家的大廈附近，甚至大廈頂樓陽台上，哪有這麼一株直衝藍天白雲的強壯偉岸大樹？

　當然沒有。

　但有時，我們相信自己的眼睛，或相信所謂的真相，就有。

　甚至，我們透過某種角度的視覺，就有。

　所以說，人所面對的面相也是多變的，我們見到的事物真相有時也往往不見得是真實的真相。但我們經常以所謂的眼見為實來做為判斷事物虛實真假的根據，以為眼睛不會欺瞞我們，以為視覺不會欺詐我們，那何況是話語或行為表情，甚至學歷經歷呢？一部相機的拍攝角度一改變，或許就能改變我們的視覺、想法和立論。

　不是嗎？

　樹是有虛實的，在鏡頭角度的改變下是容易發生的。

　一株卑微矮矮的不知名盆栽枯乾小樹，長久被棄養在那空寂的頂樓陽台上不受注目，當然可以在經過拍攝角度的不同。而改變我們的判斷。然而我們也可以透過這般的一個角度，看見它另一種誇大的另一面面相，若是我們去進一步真正了解其中原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