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成長與生活圈的發展緊密相連。高樓築起之後，住民開始和建物共依共存，凝聚成特殊的聚落文化。〈九十九樓〉是吳明益《天橋上的魔術師》中的一篇文本，奇特的編排設計形構出「現在」與「過往回憶」交錯的格局。
故事以同學聚會開頭。時光推移，二十幾年的歲月使人有相當大的改變，老同學的情感狀態、心智、外貌，甚至稱呼都和以往不同，現在的聲音、影像為後續的回憶陳述醞釀氣氛。如同收錄於同本書的〈一頭大象在日光朦朧的街道〉、〈強尼．河流們〉等，本文主要描述中華商場這個生活圈。誰住哪裡，哪裡賣什麼，透露的資訊相當詳細，藉由細膩描寫場域，讓商場栩栩如生。
作者對過去大篇幅著墨，突顯回憶在角色心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要角的英文名字是由老師取的，每個年級的學生有冠上相同英文名字的傳統，造就「三年級有一個羅絲，四年級有一個羅絲，五年級也有一個羅絲」的奇觀，目的是便於記憶，同時也可視為依循規範、融入群體的作為。聚落的建立伴隨原始環境樣貌的更動、生活結構的改變和向心力的產生，住民彷彿被施加了「不得不融入群體」的魔術。
馬克的伴侶，異國風貌的伊莉婭在此處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示無論本地人或外來者，只要在某種機運下，都會受魔術影響。馬克父親的和藹因喝酒變質，家庭不和諧在馬克心中留下永恆的傷，事過境遷，傷已結痂，然而伊莉婭的失蹤劃破血痂，讓不願回想的傷痛復發。接連遭摯愛之人傷害，馬克已然崩潰，選擇了結自我，死後透過紙條傳遞給湯姆：「九十九樓跟一樓，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冷冰冰的死亡掀開九十九樓的面紗，消解貫穿全文的謎團。
「現在」與「過往回憶」兩條敘事軸線在精彩力度上相互提攜，共同組織完整的劇情。字裡行間好似冒出數個回憶泡沫向上飄升，一個爆破響起一段簡短的故事。記憶的碎片散落在文字的筋脈裡，映射出不少畫面，清楚將角色的歷史、人和聚落的羈絆以及情感的重要性訴說給讀者。
〈九十九樓〉讀後／尋林凍陌森
- 2022-1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