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爸爸小時候巷子口的雜貨店,變成了便利商店,學校裡的大象溜滑梯還在,盪鞦韆卻不見了,有很多東西,長得和以前不太一樣,卻又很像。
我們來到爸爸讀過的小學時,我心裡有點緊張,感覺…好像小時候的爸爸,隨時會從走廊的柱子後面,忽然冒出頭來,和我打招呼,找我去打棒球。明明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的心裡還是有一絲絲期待。
媽媽也是嗎?我偷偷看了媽媽一眼,媽媽會不會跟我想著一樣事呢?
學校的操場上,有很多阿公、阿嬤和小朋友在散步和跑步,蟬叫聲四起,鳳凰花再開,這裡,跟山的另一頭,我的學校好像。這時候,在中廊上,有一張照片,忽然抓住了我所有的目光。
「媽媽、媽媽,妳看、妳看是爸爸耶!」我指著照片裡的爸爸,那是一張棒球比賽的團體照,爸爸就是其中一位隊員。
為什麼我知道那是爸爸呢?因為爸爸長得實在太像我了,我一眼就能認出來!我興奮的想,這一定是場非常了不起的比賽,才能在公佈欄保留這麼久。和我不一樣,看到照片的媽媽很安靜,一句話也沒說。
「唉,我不像爸爸那樣,既不會畫畫也不會打棒球。」
回家的路上,我一邊嘆氣,一邊倔強的踢著小石頭,那張照片更加深我對自己的評價。媽媽看我這麼不開心,難得和我說起年輕時代的點點滴滴。
「以前,爸爸邀請我到廟會玩,我們兩個人住的家中間隔著一座山,等我好不容易,坐火車來到這個村子和你爸爸約會,兩人中間還是隔著一輛腳踏車,我們各走一邊,害羞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可是,那一次,我們終於一起抬頭看了整片星空。」媽媽說。
我知道,媽媽和爸爸兩個人都喜歡星星,他們會認識,也是因為那時候流行交筆友,在信裡,兩個人都說自己住在北緯23.5度,兩個人有好多共同之處,爸爸是農夫,一年當中,最喜歡黃澄澄金黃稻田,在空中搖曳的時候。
兩個人看見枯萎的稻田都會傷心,因為,那表示照顧農田的主人,身體出了一些狀況,無法繼續下去。在晴朗的好天氣,喜歡看到山脈美麗的樣子,天氣好的時候,會去海邊看海,兩個人這麼的像,他們相信,他們倆是世界上唯一一對,距離這麼靠近的筆友,無論是地理位置或是心。
因此,第一次見面,相約在北緯23.5紀念碑底下,絕對是個最好不過的決定!
結果,約會那一天,兩個人卻遲遲等不到對方,有人爽約了,而且絕對不是自己!在那個沒有智慧型手機的年代,我光是想像,就要手心冒汗、全身發抖啦,還好,他們還是願意給對方解釋的機會,才有現在的我!(待續)
小星星/洪佳如
- 2022-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