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火車/盛宜俊

  • 2022-02-15

在去年疫情還不算嚴峻的時候,有天,朋友一家人計畫從桃園出發,先去宜蘭景點玩玩,然後再從宜蘭羅東站上車,坐上他耳聞已久卻總是緣慳一面的「藍皮普快」去花蓮旅遊。

其實「藍皮普快」,就是早年一般人常搭乘的平快列車,只因車身被漆上了藍色漆料,所以才有此稱呼,

因為是平日,朋友一家人幸運的買到了車票,興沖沖的上了車。

朋友說一進車廂裡,當下有股熟悉的感覺浮上了腦海—沒有座號的長條座椅,凌亂的座椅排列方式,天花板上嘎吱嘎吱作響的旋轉電風扇,乘客為了搶座位的鼎沸喧嘩聲。有如撞見了時光倒流般的景象,朋友和妻子用著熱切目光仔細環顧著周遭的一切,一陣陣莫名的激動源源不絕的湧上心頭。

只是一雙兒女早過慣了吹冷氣的生活,平日搭乘的又是靜謐的莒光號、自強號列車,這下面對車廂內的悶熱和吵雜,紛紛顯露不耐之色。夫妻倆一邊安撫著他們,一邊講述著兒時自個兒的回憶,倒是有些話題內容勾引起孩子們的興趣,才稍稍穩定了他們的浮躁情緒。

車廂裡,有服務人員推著餐車叫賣,餐車上放置的有懷舊鐵路便當、各種懷舊零嘴和飲料。旅客們人人搶著購買,朋友也應景的買了一些來享用。

車廂內的窗戶可開啟,只是必須用點小技巧,但對我這上了年紀的朋友來說,彷彿重現芝麻開門暗語般的熟悉。他說當打開窗戶的那一瞬間,帶有鹹味的海風迎面襲來,灌入了臉頰上的所有毛細孔,那是種無以言喻的淋漓暢快,讓他有種不虛此行之感。

  猶記得我在就讀高中的那三年,因為公路局的公車票價較昂貴,於是只能選擇搭乘火車通學。我搭乘的路線是新竹往返新豐,所搭乘的火車則是慢車。當年火車有四個等級—自強號、莒光號、平快車和慢車,但因學校位處偏僻,平快車以上不停靠學校站,因此只能搭乘行駛速度最慢的慢車。

雖然兩地相距僅有十來公里,但中間還有停靠站,坐上一趟也得花費近二十來分鐘。更加上學校距火車站步行要十分鐘,上下學趕火車實在讓人疲累不堪。尤其到了冬季時節,門窗緊閉,缺乏空調系統,當年又沒實施菸禁,車廂裡瀰漫的菸味和汗臭味,薰得叫人受不了,當時哪能有那個閒情逸致去領略坐車的趣味。

在學生時代,有時有事得上趟台北或下趟南部,強迫自己為了省錢,只好去搭慢車,然而慢車一坐就是好幾個鐘頭,一路上還得停靠許多不知名小站,車子時走時停的,讓我在車廂裡無聊到近乎發瘋。

等到出了社會,手頭比較寬裕些時,就會選擇搭乘有親切的服務人員服務的莒光號、自強號列車,當然就不會再有搭乘平快、慢車的念頭了。現在更進步了,還有更快更便捷的高鐵,即使要去遠地,上車後才感覺屁股還沒坐熱,居然一下子就到達目的地了。

只是多年過去了,南來北往的特快車也坐習慣了,唯獨感覺時間過的飛逝,如同我平日搭乘的火車一樣快。不知覺的,我突然有種想調適一下腳步,放緩下生活的步調,再次體驗一下搭慢車的經驗。只是聽說藍普列車在年底將要停駛整修,或許在經過一番改裝後,觀光列車就又要啟動了,屆時我又有機會重溫舊夢了。

懷舊過去,無論是曾經美好或讓人難過的事物,那都是回溯生命的一種歷程,因而讓你更懂得緬懷過去,感恩現在,寄望未來,令你的生活過得更完整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