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正月，當梅花開遍鸞山山谷，信步城外，看滿山蔥綠，白梅飄香，身心不由得隨之自在飛揚。
順著一條山徑蜿蜒而上，只因今年梅樹提早綻放，皚皚梅林猶如雪景。這裡的梅花，是連清風也沉醉，任何字語都不足以形容的那種；歲歲年年，其翩然疏影，散發著樸素的清香，流淌在這山谷之上。
眼前這一切，突然讓我想起了唐代詩人張謂寫下的《早梅》詩句：「一樹寒梅白玉條，迴臨村路傍溪橋」。是啊，正因為梅花不懼風霜雨雪，才得以美得如此質潔、不落塵俗；也讓我的心情悠然，有了重新感受梅花的靜謐時光。
這是春節前一個細雨濛濛的清晨，客家籍的墾民阿茶姐夫婦邀請我到他們的自然農場拍照。像這樣純淨廣闊的梅林，還可以遠眺到對面的山脈、利吉惡地、卑南溪，的確是少有人知的秘境。
我覺得，梅花最美的時刻，是在一日之晨。那種悄然佇立的模樣，從古至今，不知被多少詩人吟頌、讚嘆。尤以清晨的冷雨，讓花開得寂寞，開得執著，卻醉人心扉。
車過鸞山湖、再過溪橋，就看到沿途的梅花、群峰如黛，有鳥聲從竹林深處飄過。我撐著一把花傘，漫步雨中，彷彿走入千年前鄉野的小徑上。這時，空氣中瀰漫一股草香，夾雜著森林的芬多精，還有我既興奮又期待的情緒。
雨下得愈來愈密了，襯得山雲如一座海島的船。我聽得到梅花臨風輕舞的樂音，相互傳遞迎接新的一年的訊息。在這都蘭山南麓的鸞山村，我輕輕踩著枯葉，那沃野的白梅香味，撲面而來，把所有煩囂都盡拋腦後了。
當我步入阿茶姐的農場，她立即出門迎接，並遞上熱騰騰的豆沙包、親自炒熟的蒜味花生米和茶。我們不必急著回家，而是把別後一年來的思念，一吐為快。我看到園區裡雨後的的五葉松，更綠了。這片他們夫婦守了數十年的梅林，就這樣開在溪谷和鄉野之間，櫛風沐雨，浸透歲月的滄桑與美好。
這是我第三次前來鸞山村，而村裡的白梅是冬季裡最引以自豪的標誌。難得有這樣的時刻，可以縱目遠眺，看看這一叢叢梅樹開了花又落，落了又開，使我在夢想悠悠之中，保持對梅花喜愛的忠貞不二！
近午，帶上友人栽種的多種高山蔬菜，踏上歸途。回頭一看，他們一邊追著車子，一邊揮著手。車愈開愈快，最後一個鏡頭只能看見車窗外的遠山綿延天際……而開在流年裡的梅花記憶，不曾離開。
鸞山花開時／林明理
- 2022-02-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