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運工程開始施作，附近有時環繞大量的噪音及飄揚的粉塵，路樹少了幾棵，綠地減了幾坪。為了便捷的未來，我願意忍耐。今日好似沒有施工，格外安靜。我甫從午睡清醒，惺忪地伸展四肢，沿階梯散步，路過的窗戶玻璃沒有章法地綴滿灰白的雪色。高吊的烈日於這個時間密集發布熱的宣告，我手臂上只有幾近成河的汗水，不見寒毛站立的蹤跡。箭步往雪色靠近，一股混合肉息的草味在鼻尖暈開，乘載進食當下的愉悅與苦痛，又或者為了活著不得不做的無奈。
我揉了揉右眼，向後退了一大步，一片雪色差點汙了我的眼。眼角餘光不經意摸到縮在窗外角落的你，你在角落的狹小閉目休憩，一旁的斷崖嚇得我口腔乾涸。我在樓梯間的寬闊站著，悄無聲息地注視你，你像本無字的說明書，挺起胸膛矗立驅散恐懼的威嚴。你害怕極可能令你粉身碎骨的高度，但你無法改變，地面上的棲息地被強權擠縮得好窄，還好展翼的堅強不曾拋棄你。
我靜靜以不吵醒你為原則，既攝影，又將你的形貌刻於腦海。你身影纏繞一圈我叫不出名字的色澤，似青，似紫，如鑲嵌進你體內的項鍊。也許是生理時鐘搖醒你，你震動羽毛，整理容顏，撐張起一片橫向的天空，飛向廣闊的天際。不可能是我驚醒你的，觀察你的整個過程，我謹守靜謐的紀律。你飛得不快，因翅膀上附著不少喜怒哀樂。我目睹你遠去，眼神含有一絲歉意。
悄悄見你的睡／郭復升
- 2022-01-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