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回來，妻子把一個紙盒交給我，說是一個戴校徽
的男孩送來的，還在紙盒中留了一張紙條。－－「楊老
師：我是栗樹鎮來的學生，岩桑大叔一定要我將這紙盒
交給你。他說你曾在鎮壓中學教過書，會寫文章，到報
社一打聽，就找著你家的住處了••••」
我是在栗樹鎮教過書，也認識岩桑大爺。一晃，已十
多年了，他會給我帶來點什麼呢？打開紙盒，滿滿一盒
鹿銜草，用山草紮成小束小束的，雖說已被風乾，但葉
片仍泛著綠光，葉莖還透出猩紅。我輕輕地取出幾葉放
進茶中，杯子的霧氣中便浮起了幾片綠雲。思念，也就
綠了。
那時，我大學剛畢業，被分配到遠離家鄉的山區教書
。岩桑大叔是校工，做飯、掃地、敲鐘等活計都幹。有
個伙食堂，但長期吃飯的祗有我，別的老師都是本地人
。岩桑大叔是個孤人，識字不多，鎮上的對聯大抵可以
讀通，遇到不懂的字詞，還來問問我。他說：「過去，
這個鎮出過個大學校長的，祗是近些年就再也沒出過大
學生了。就指望你好歹給我們教出幾個大學生了。」平
素，他總是想方法把伙食辦得合我的口味，小鎮上祗要
是有時鮮小菜，他準能弄得來。有一次他用風吹落的石
榴花
鹿銜草／楊圭臬
- 2001-04-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