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鏡，她定定地注視著鏡裡的自己，不覺看得癡了。
眉是兩座清峰，淡淡掃過額際。一對眸子蓄著黝深的
池水，可以溺死一個多情的男子。不點而丹的唇，輕輕
一啟，便是巧笑倩兮。還有那盈潤透紅的頰，是桃杏的
膚色。髮則是一匹黑緞，乖巧地偎在肩上，亮閃著夏夜
星空的光澤--二十歲，是不需要化妝品，也要留住人們
讚歎的年紀。
這樣的一張面孔，應該享有比別人更多的恩寵，就像
美麗的花，總會受到特別優渥的待遇一樣。而，這是上
蒼的恩賜，還是一種永遠無法彌補的缺陷？好花，總是
最先被攀摘，被蹂躪的。
她想著想著，竟覺得鏡裡的紅顏不是自己，而是無數
個從閨怨詩中走出來的淒苦女子，有著同樣的一張面孔
。
她忘情地撫弄著自己的長髮，濃濃密密，何止煩惱三
千？母親已不只一次勸她剪去，說是女孩子留短頭髮，
可以清爽，精神些。她卻只是執意地蓄著單調毫無變化
的長髮，不為任何美麗的理由，只是為--伊。
想到伊，不覺心悚然一動，鬆開手中捏弄的髮絲，將
目光移至右手無名指上的金戒，俗麗的樣式，鏤著龍與
鳳，喜氣洋洋，這是傳統結婚的信物，伊為她套上的。
純金
紅顏／陳瑞意
- 2002-09-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