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二十二)/陸九

  • 2004-04-03
(續昨)二年級下學期專精教育也是官校生活的戰鬥教育,為期半年。半年中全副武裝背背包上野外課,課程從排開始一直到連,所謂「頭插兩根草,滿山遍野跑,回家洗個澡,一天又過了」這就是專精教育的寫照。日子雖苦,但熬得住,原因是祇要是專精教育通過,離畢業的日子就近了。
 結束了半年的專精教育,接著是分科。很幸運的我分到了步科,在步校受半年的分科教育,大致上步校所上的課程和專精教育差不了多少,祇是在肩膀上少了背包卻多了一個圖板。那是做製圖的必須品,在步校上課是跑多於走,也正因如此,在體力上的負荷就自然多了許多。也正因為在官校的二年生涯裏,改變了我的壞習性,從一個無知的少年,到一個初嘗征途的革命軍人。
 三 、冬 陽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我從陸軍官校正式畢業,畢業的那年掛了少尉官階,正逢廿一歲。
 隔年一月我被分發到馬祖前線地區,報到當天在基隆「金馬賓館」由當地的連絡官負責招呼我們這群三十多位少尉軍官。當天是一名少校軍官來點名,點完名核對名冊沒有問題之後,就用軍用卡車接送我們到碼頭,準備登艦。那時賓館仍是人潮不斷,有些是休完假準備返馬收假,而有些則是新兵被分發前線親友家屬到此來送行。另外,在黑暗牆腳角落有新兵的女友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著,反正每值航報時期,賓館外頭就顯得特別擁擠,幾乎一眼望去都是草綠服的阿兵哥。來到西十碼頭一艘五二五軍艦高聳入眼,對第一次坐船的我來說這船是很巨大又好奇,因為在未來的二年它將與我休戚與共,而且關係密切。
 下了車我們被安排在休息區候命,在碼頭領完船票,就等待著聯檢,而這也是所有返馬的人必須做的一項檢查。這個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聯檢完領了食品,踏上生平等候多時第一次的船艦,這時已是深夜十點鐘。進到船艙整個船艦內部看起來顯得十分狹小,因為我們是初官所分的船位是「強艙」在第十二艙,找上找下方找到,核對船票無誤之後,將行李挌到角落邊,也剛巧床舖在下舖,索幸坐在床舖邊,抽起菸來。
 「對不起,長官。」我抬頭看看是個二兵,個子非常矮小,臉上長滿了青春痘,從他的名條上看到了「謝文生」三個字。
 「有什麼事嘛?」我把菸熄掉,菸頭放在褲子小口袋裏。
 「我睡中舖,請長官讓讓,對不起。」他用非常歉意的口吻說著。「沒關係,我待會就睡了,應該不會妨礙你吧。」
 「長官,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為我的腳行動不大方便,怕踩到您,千萬別誤會。」我看到他的右腳用石膏包裹著,雙腋下杵著二支柺杖。
 「是這樣子啊,那我這個床舖給你睡好了,免得上上下下不方便。」說著我起身要將床舖上的東西移上中舖。
 「不用不用不用,長官別這樣。」他用手將我推回原位。
 「沒有關係的,睡下舖多少比中舖來得方便些,況且我睡那個舖都一樣,如果你再拒絕就是抗命唷!」我笑著說。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太打擾了。」說著臉上帶點害羞。
 「好了好了,就怎麼說了,東西呢?」我發現他身邊缺了行李。
 「在我同梯的那邊,他等會就來。」
 「同梯的?什麼同梯的?」我用疑問的口語問他。
 「長官…不會吧?同梯都不知道是不是剛下部隊啊!」聲音笑的有些尷尬。
 「是啊,陸軍官校出來的。」我用驕傲的口語說著。
 「專科還是正期的?」他用好奇的眼神望著我。
 「專科班畢業。」這個時候,船已經開動,引擎聲特別大,船也晃動的厲害,可能是浪大的原因吧。船艙裏不時傳來「嗶」的號角聲音。(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