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縣長走了,今年才五十三歲。彌留之際,插著管,無法言語,緊握著夫人的手,用紙筆寫著「救我」,那種強烈的求生意志,令人不捨,令人鼻酸。他帶著許多未竟之志,痛苦不甘的走了,任誰都會為他掬一感傷之淚。
我與劉縣長是同宗、同族、同村,他大我八歲,可以說是看著我長大。因為家境清寒,他初中畢業後,曾輟學兩年,又考上馬祖高中,以優異成績保送屏東農專,畢業後即返鄉服務。從小職員的股長至科長,爬到主任秘書,沒有任何家世背景,完全靠著自己一步一腳印,紮紮實實力爭上來的。
民國八十六年,選上縣長,四年任內,政績卓著,卸任後,轉往省政府。在此之前,劉縣長都在家鄉服務,不曾一日離開馬祖。在他規劃中的閩東之珠,希望之鄉的馬祖,就這樣無疾而終,真乃「壯士未酬身先死,常使後人淚滿襟」。
他的父母與我父母,不但是同宗,也是世交。兩家交往半個多世紀,有著太深厚的情誼。雖然,過去我曾因政治立場的不同,與劉縣長並不契合,還在民國八十六年的縣長選舉時,攻訐過他,但劉縣長從不以為意,寬懷的包容我。
民國八十五年,我在大陸流浪三年後回來,劉縣長曾與夫人親自到我家,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婉謝了。
民國八十六年,他選上縣長後,並沒有因為我在選舉過程中,對他嚴厲的抨擊而懷恨在心。再度與夫人到我家,誠摯地邀請我,希望我出來,為馬祖的文化歷史作些貢獻。我以敗軍之將,慚愧地再度婉拒了他。
民國八十八年,我從台灣回到馬祖過年,劉縣長宴請我的小學老師陳尚國先生,和當時的中正國中校長陳善茂先生,也邀請了我,席間還有我幾位皆已是「局長級」的高中同學作陪。劉縣長又以最愛才的口吻希望我回馬祖,為自己的家鄉作些文史方面的工作,而且待遇很好,我第三度婉拒了。
我提這一段不久前的往事,並非虛情假意的在讚美什麼?而是,自那時起,我從心裡面由衷地欽佩劉縣長的胸懷大肚,不計前嫌,完全不在意我曾在選舉時對他的人身攻擊和批評,這是一個政治人物很難做得到的至高境界。今天馬祖檯面上的政治人物,有誰做得到?
馬祖鄉親都知道,秋貴的嘴巴很利,有人說是很毒。我父母兄長曾多次要我有點分寸,不要對劉縣長過份苛責,好歹也得念在同族、同宗、同村的情份上。但是,當年年輕氣盛的我,那裡管的了那麼多,照樣毫不留情的猛然抨擊。而劉縣長從不放在心上。他知道,那只是一個選舉的過程。並不因此而稍減他愛才、提攜後進的用心。如今憶及,真慚愧地無地自容。劉縣長的心胸雅量,在馬祖誰人能及?
他走了,留下年邁的雙親,和妻小,也留下了永遠令人懷念的典範與政績。在來不及向他當面說聲「立群兄,我欽佩你」的話,抱憾的走了。馬祖痛失英才,劉家痛失愛子,鄉親痛失一位心繫馬祖、功在馬祖的好縣長。願劉縣長在天之靈,,長佑我馬祖平安、和諧、進步!秋貴永遠感念您!
哀悼 故前縣長劉立群文/吳軾子(秋貴)
- 2004-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