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捏著剛從藥局窗口領著一大包口服藥:::阿玲想:老套啦!不用去看也了解何種藥物,也不外乎:止痛、胃藥、抗生素:::,還能有什麼期待呢?習慣啦:::,已是久病成良醫了,想到抗癌近一年多了阿祖:::也算有進步啦,由最保守評估存活率三個月到現在一年多了:::祇是近來情況有些差:::忍不住吸了一口氣,拭乾快掉下的淚水,慢慢走回家。
阿玲!其實妳帶好友來本院求治已是不少日子:::從初步治療、吃藥、打針甚至需要化學治療法,能做的都做了對阿祖有幫助的也絕不放棄:::祇是疾病的結果也是無法預測及保證的事,一切都要往樂觀方面去設想,祇是:「妳明白嗎?這是一個簡單道理人類造血細胞不外乎紅血球、白血球、血小板:::,它們都有一定的造血功能及數且來維持血液循環功能!如果其中一個血球數目呈現過多及過少時,那會影響正常成熟細胞甚至破壞它的功能,倘若人體缺少正常細胞:::那其中免疫防衛系統功能會受到感染威脅的,妳看看阿祖不就是如此,由驗血報告顯示白血球遂漸下降,他所呈現身體上的疲倦無力、疼痛、貧血;這是免疫功能受損,也是目前疾病狀況的指數,所以希望能一起相互討論、參與治療過程!使阿祖也能深深感受家人的關心及護理人員在旁的鼓勵:::當然不能保證治癒的可信度,起碼讓他覺得有親人關心是開心的事。
此時路途中!阿玲不斷的浮現醫生們的想法:::,阿玲也有些生氣,他(她)們話太直接傷人呀!病人情況並不是很樂觀!這也是事實呀,是躲不開的事,也是遲早要面對的問題不是嗎:::祇是心中有些不想面對吧!唉,還是該有勇氣接受一切吧!不是逃避便能解決問題的:::於是悄悄用袖子輕拭眼角旁淚水!準備用開朗心面對阿祖:::
手上也多了一份護士所給予充分的衛教資料例:1、如何增加體力:補充營養,適度休息及一天的適量運動;2、減少感染:避免接觸發燒、咳嗽:::等感染者;3、防止出血情形:避免過度刺激活動,如擦傷、割傷;4、適量止痛:止痛劑的使用、接受放射治療,若有出血現象,須即刻告知工作人員:::種種護理介紹粗略看幾遍,這也難為醫護人員的有心啊!祇是她不能接受的是,老天為什麼如此殘酷的對待她,這有多不公平、多無辜啊!
也永遠記得阿玲在唸書的日子!不知何時對街搬來新鄰居!這對夫妻有著深不可測的嚴肅面容!不願親近街坊鄰居!他(她)們也有位可愛的小男孩……祇是整日帶著帽子及口罩,不時用那深又圓的眼睛,四處望著我們……似乎透露著好想參一腳一起玩遊戲的神情!可是婦人似乎容不得小男孩在門口多站幾秒鐘,隨即強拉入內……憤憤的關上大門也關閉小孩對門外的童年生活呀……那時看在眼裡的阿玲,一點也不明白那對夫妻的心態……更是心疼小孩的無辜。
直到有一天小孩母親有事回金門便將幼兒托給阿玲母親看,阿玲趁此帶小男孩到處遊玩……這一天小男孩看著阿玲直說;姊姊:我好想做個正常男孩!擺脫那口罩、帽子及遠離呼吸輔助器的保護,能毫無牽絆與其他男孩玩在一起!晒晒太陽,對著空地吼叫……可惜我什麼都不能做!如果著涼了,便會一病不起,摔倒了更是流血不止……因為我的白血球比較低,免疫功能差!很容易引起感染的!所以口罩、帽子勢必脫離不了我的身邊!姊!其實我好羨慕其他朋友的自由活動!而我!什麼都不能做啊……阿玲沒想到小男孩竟有著成人們無法體會的苦處!想到他連最平凡的生活也不易得到!不禁很想衝動抱他去動物園,遊樂場痛玩一趟……此時男童母親回來了……之後過了二個半月!小孩已往生了……。
此時細細體會當事人的立場及心情!不是一個「痛」字可形容的啊,記得初次檢查阿祖為白血病時!家人也曾發瘋似地跪地哭泣,百般懇求醫生展現華佗再世精神救救孩子,甚至跑遍各大名醫……直到所得答案是相同的,才不得不接受事實而由憤怒不接受轉為商量及妥協……漸漸學會平撫失控的情緒!能懂得接受醫生建議及醫療單位的配合!如何遏止阿祖ca細胞的擴散及治療;也親眼見到言祖第一次接受化療的過程及事後的副作用!輕微疼痛、嘔吐,全身不適情形到幾次後的化療:大量的嘔吐、掉髮、肌肉疼痛無力、食慾差……從一個高大壯碩的年輕人變得軟弱無力,瘦如柴骨的憂鬱青年,也曾經一度讓家人心痛孩子疼痛的折磨拒絕接受一切治療,無奈為了言祖的健康便強忍悲痛,鼓勵阿祖接受治療……祇是所受的苦是看在眼裡痛在心坎裡啊……。
疾病情的控制時好時壞!可以讓阿玲心情有喜極而泣的時刻,也有偷偷拭淚的那一幕!生活上的喜怒哀樂是隨著言祖的病情好壞而轉換的……因為這就是感情啊……。
直到針劑無法打進硬塊的肌肉時,呼吸無法自行控制需要靠氧氣面罩供給氧氣!呼吸要藉著呼吸輔助功能,幫助肺功能調整呼吸,阿玲甚至要隔著加護病房的玻璃窗,看著那心愛的人靜靜躺在床上,身上放滿了引流管、尿管,阿玲是痛在心坎裡,輕輕呼喚著:「阿祖:快快醒來呀:::」可惜躺在床上的人兒除了緊閉雙眼,也沒有其它意識可表達一切啊!匆忙間阿玲頸上的觀音像突然脫落了,不免讓她吃一驚,彷彿記得這是六年前言祖帶她去佛光山遊玩,言祖替她求的神像!希望阿玲健康快樂的祝福,如今卻突然的斷了,阿玲似有著不祥的感受,直唸著:「言祖你要趕快好起來,你千萬不要這樣就離開我。」
沈睡間,彷彿言祖到身旁,撥弄著她稍亂的頭髮,輕柔的握著阿玲的手溫和的說:要去另一個世界過著另一種不一樣的人生,阿玲妳要保重,看開點,一切隨緣,就這樣言祖消失在眼前,阿玲一下子醒來!原來是個夢,這晚,加護病房傳來急促廣播聲:「請醫生速來ICU痛房。」而加護病房護士忙著推急救車,電擊器,彼此交頭接耳:「××號病床××先生,已沒有呼吸心跳了,快:::」而此刻在家中清醒的阿玲也若有所思,已體會到結果了,心想:「阿祖走吧!你終究還是躲不過病魔的侵襲,也許早走,也是一件好事,否則每日飽受痛苦的折磨,可能比死都還不如,畢竟離開也是早晚的事,或許這也是一種福報吧!」
當送走了阿祖最後一段路,阿玲便收拾悲傷痛苦的情緒,認真替阿祖高興,因為他擺脫了痛苦的折磨,可以不在流淚,不在承受太多的痛楚,這不就是一件好事嗎?生命是短暫的有時該捨就要捨,該放下就要懂得放下,如今,阿玲也學會接受一切,不停的重新過著不一樣的生活要不斷的努力來肯定自己,否則仍是心懸著從前的生活點滴,是逃不開悲傷的漩渦呀!阿玲似乎記得杏林子不也提過:「肉體的生命是短暫的,生老病死的過程也是令人無法捉摸地!但從有限生命發揮無限價值!」為使生活更光彩有力,這全在於我們自己掌握。像阿祖說的,一切隨緣吧!
勇敢別離/大道
- 2004-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