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發票半口飯」的省思!/陳寶明(台北中和)

  • 2005-02-23
 看到貴報元月廿八日刊出「創世基金會發票捐贈箱馬祖找不到落腳處」圖文,心中一陣驚愕與無奈,不知道是故鄉的資訊貧乏,還是故鄉的商人朋友毫無憐憫與惻隱之心。如果是前者,我們可以體諒,因為現今社會「人心難測」,難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是後者,個人就會立即聯想到「馬祖資訊網」討論版中,有許多馬祖鄉親與台灣旅客對家鄉商家的諸多建言。
 個人不知道故鄉人是否了解「創世基金會」成立的艱辛故事,但是,在台北地區國小以上的學童都應該很清楚它成立的宗旨,因此,每一個學校福利社發票機旁都會放置「創世基金會發票捐贈箱」,以」舉手之勞」,積極協助「創世基金會」募集資金。
 邵冰如曾寫過「溫馨台灣情———曹慶」的大作。文章中平實的敘述著曹慶先生向上帝許過的願———要照顧「植物人」。或許很多人不知道曹慶先生是誰?民國六十九年,他從台糖公司退休,帶著退休金,告別妻女,背著大背包,裡頭裝著幾十份北方乾糧「侉餅」,開始「全省走透透」,他逢人就問:「你知道哪裡有植物人嗎?」「我想從事植物人安養工作,你願意贊助嗎?」
 曹慶先生孤獨的身影,花了五年的時間,他詢問超過一萬多名的陌生人,他被罵過「瘋子」、「騙子」等難聽的咒罵字句,也曾被人趕過、被狗咬過,最後,總共有七百多名七百多位善心人士,在曹慶的「贊助人名單」留下了姓名和連絡地址。
 曹慶有了這份名單,開始實踐願望,他從台灣各縣市去拜訪貧困植物人家庭,曾經發現被棄置在幽暗、腐臭角落的植物人,傷口鑽出十多條又肥又大的蛆;還有植物人瘦的只剩一把枯骨,躺在糞便與餿水中,讓曹慶再也忍不住濕了眼框,誓言要為他們找回作為一個「人」的尊嚴。
 曹慶同時到社政和衛生部門去「拜託」政府幫助清寒植物人家庭,也曾到企業財團去尋求財力支援,但執著的身影卻始終落寞,總在華麗卻冷漠的會客室裡被草草打發;只有一次,曹慶終於見到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但就在他懷著滿腔興奮期待說出自己的理想後,「大人物」只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老弟,我從不作沒把握的事!」
 曹慶回憶,在那一剎那,他堅持多年的熱情澈底被擊潰,走出「大人物」的辦公室,站在台北街頭,他揮著拳頭咆哮痛哭,詛咒全世界的無情無義,最後頹然倒在路邊緣像一個洩氣的皮球。
 曹慶在最無助與失望的時刻,他突然想起七歲那年在學堂裡讀過的「兩個和尚」的故事:古時候,四川有兩個和尚,一個富有,一個貧窮,他們都想到南海取經,富和尚因為擔心錢不夠、體力不好和路途遙遠,一輩子未能成行,窮和尚卻只帶了一只缽,靠著雙腿和決心,數年之後帶回南海萬卷經書。就在那當下,曹慶笑了,告訴自己「就當個窮和尚吧!」
 民國七十五年十一月,他租了房子成立「創世紀植物人安養院」,親自到三重市,從五樓背下「創世」免費收容的首位植物人林麗美(其父中風,母親罹癌),曹慶清楚記得在民國八十九年,正當安養院開張的前兩天,房子空盪蕩的,剛開始,創世沒有任何設施,林麗美的床還是路邊撿來的,曹慶則自己打地鋪,幫他管錢的一位女孩子拿著存摺,一臉驚恐衝向正在廚房洗地的曹慶,大喊:「曹伯伯,不好了!你一百多萬元的退休金只剩下一萬一!」
 曹慶沒說什麼,只找出那張寫滿七百多個姓名、地址的贊助人名單,開始寫信:「還記得嗎?您曾承諾願意贊助植物人安養,現在,時候到了,您是否願意實踐諾言?」一封一封,全是曹慶虔誠熱切的親筆筆跡;七百多封寄出去以後,奇蹟似的,小額捐款不斷寄來,一個月後,義工統計「創世」第一個月的支出合計十三萬元,之後第二個月支出十八萬元,而收到的捐款就是十八萬元,第三個月支出廿三萬元,捐款竟然也是廿三萬,多年執著所播下的種子,從此開始萌芽。
 曹慶並未就此停手,早年因為缺乏人手和經費,他還身兼雜役和看護,為了治療植物人常見的褥瘡,曹慶翻遍醫書土法煉鋼,先用棉花棒清除腐肉,用碘酒擦拭碗大的傷口,再用吹風機對著傷口吹,讓碘酒快速滲入皮膚,植物人在細心地照料下長出了新肉及紅潤的面頰。
 這麼多年來,曹慶沒有向任何一位植物人家屬收過一毛錢,他只要求家屬每個月奉獻三天到安養院當義工,但碰到不聞不問的家屬,他也多半「算了」。他甚至還幫年輕的妻子出具「丈夫終生無復原希望」的證明,讓年輕妻子帶著幼兒另覓伴侶,由創世扛下未來的照顧責任;創世除了照顧植物人,幾年前又開始關心街頭的流浪漢,民國八十年的除夕夜,曹慶更拜託十多位朋友,每人自製幾個便當捐給遊民當年夜飯,當晚他帶著便當到龍山寺,親眼看到一位年近八十的老先生顫抖雙手拚命似地啃著雞腿時,曹慶又哭了,他當下決心要挑起照顧遊民的責任,並設立專為遊民服務的「街友平安站」。
 創世從當年只有一張舊衣櫥當床的窘境,發展到今天在全台有六家安養院,收容超過四百多位清寒植物人,並照顧五百多位遊民,近年又開辦失智老人收容、老人益智中心服務,更讓曹慶欣慰驕傲的是,當初從七百人開始,創世至今共收到三十一萬多人次的捐款,而且每一筆錢全來自平凡的小老百姓,創世沒有向任何大財團拿過一分一毫。
 曹慶先生的「奉獻」,早已是他生命的全部,即使他頂著基金會「董事長」的頭銜,上了年紀的他,頭髮全白,他腳上仍然穿著地攤買的布鞋,身上是一件袖口磨破的舊夾克,夜裡就睡在植物人病房樓上的小臥室,平時到醫院拿藥,為了省錢,更堅持要散步走去。
 親愛的鄉親朋友們,這樣令人動容的愛心使者義舉,您覺得應該參與還是逃避呢?「捐發票救植物人!」舉手之勞做公益,利人利己積功德,何樂而不為呢?
 記得陳儀宇老師曾幾多思量後曾歸納出「馬祖人的臉譜」雛形版,內容中包括:天生的願意與自然環境和諧相處,與世無爭;忠於道統文化、家庭倫理、民俗古禮;多信仰儒教、佛教;喜拜廟神、務實;個性趨向保守;聰穎、IQ多集中於中上區域;刻苦耐勞、安於現狀;於危難時期能度過難關、有上進心、具有不怕死精神等,個人願意再增加一項「有同理心」,樂於行善。
 有人說島民的心胸是開闊的,有人卻說島民的心胸是狹隘的;有人說島民的眼光是寬廣的,有人卻說島民的眼光是說短淺的;有人說島民的思維依循大海不斷地延伸發展,有人卻說大海阻隔拘束了島民的思維;有人說島民接納海洋季風的信息舞動生命,有人卻說島民只是傳承固步自封的腳步。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持正面的看法,也期望故鄉人都能共同發揮愛心關懷植物人,讓「創世」能長長久久陪伴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