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戲還在後頭／周稻

  • 2011-02-23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世上沒有白看的戲碼，但現在有種狀況，讓您不看白不看。聰明的消費者，您想不想知道？
這篇文章會有點反映作者的職業病，但重點是，我想分享個人的收穫，看讀者您，會不會有興趣開始不看白不看，因為，好戲還在後頭。
繼電視在二十世紀中葉問世後，電影光碟 (一般口語稱DVD) 的問世，更是讓買票進電影院的觀眾人數減少，有人非常憂心電影這十九、二十世紀之交的偉大發明，不過百年光景，就要變成文明遺產。
但電影光碟不到三十年光景，現在也碰到了會改造或淘汰它的科技，那就是日新月異的電腦網路。全世界已經有很多人不再租買電影光碟，而改為直接在網路上看電影，包括新片。薄薄 一片、亮亮晶晶的光碟會越來越不被需要，只好退出大眾的生活，或搬入收藏家的抽屜。
奇妙的是，現在的電影光碟雖然委屈到必須降低售價或租金，才能吸引舊愛新歡 (喜新厭舊的消費者) ，卻不但沒減質，還競相奉送一堆贈品，我說的是，劇情電影光碟裡在正片之外所收錄的「副片」。
在影音光碟身價正熱的年代，也有很多劇情電影光碟是在正片之外，讓你看到幕後的故事，但依我的觀察，不像現在這麼普遍慷慨，現在很多劇情電影光碟，真是可以讓你看到飽，甚至正片的長度，還不如副片的長，更有的正片，還不如副片有內容。
一般觀眾熟悉的幕後花絮，是這類光碟副片裡的「龍套」了，最老套的是演員的訪談，大夥互相恭維，目的是為影片或自己宣傳。也有製片、編劇、導演、攝影、美術這些人物的談話，可能就會「硬」一點。
有些老片，會請出演員回到從前，評述當年的參與。而總是會看到，不管是在影片裡還是影片外留下音影的許許多多?電影藝術貢獻過的人，跨出了歲月，再也回不到從前。
有一種談話，可能會更硬一點，像是在給觀眾上課，那就是，我們可以從選單上開啟談論 (commentary) 的聲音，然後我們就會聽到，有人在隨著劇情的意涵與表現手法，同步地憶述、解說、分析，或討論，我們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他們或是工作人員，或是學者、專家，或是「當事人」(譬如是該片所依根據的真實人物) 。這種服務，對電影專業有興趣的觀眾，應可獲益匪淺。
副片裡常有的拍攝或後製現場紀錄片，對影友、影迷、影癡、影徒，甚至影家來說，也是一種免費的觀摩學習，一般只為看而看電影的純觀眾，更可從中一窺電影製作的名堂。有時我不免自私地想，觀眾越來越清楚拍電影是怎麼一回事了，吃這口飯的還有什麼葫蘆呢？
有些會附上專題影片，如一整部關於導演或其他主創人員的紀錄片，或導演早期的短片、學生作品，這對導演研究有興趣的觀眾，是值回票價的視聽教材。
我看過一些副片，儼然是電影教室。有編劇講怎麼編劇，把劇本一頁一頁拍給你讀。有導演講怎麼分鏡，把分鏡圖一張張擺出來讓你看，或講怎麼與演員們磨戲、與技術組出招、與音樂家抓到調子。有服裝講怎麼設計角色造型、有美術講怎麼打造場景、有攝影講怎麼運鏡、有剪接講怎麼剪出一朵花來。
他們原來都只為了對手中的創作負責，但常常我看到一次負責的創作，後來成為一部佳作，甚至傑作。我尊敬認真的電影人，有機會透過光碟見到他們的風采，並得知他們的心路歷程與經驗告白，我覺得不只是專業上的他山之石，常常是處事為人的借鏡。
時下劇情電影光碟裡的副片儘管內容豐富，有時喧賓奪主，但因居於次位，常被一般觀眾視而不見，就像不看片尾字幕，覺得那是多餘的、不好看的，但去電影院一定看到黑片才出場讓放映師休息的我，將這些副片等同於音樂CD裡的導聆或贈曲、書籍裡的導讀、博物館裡的導覽、網路上的延伸搜索，甚至是使用手冊、地圖、字典之類。
我的習慣是先看正片，把副片的好戲留在後頭，讓我可以期待眼界更開，領會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