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閒暇無事,一家四口就在大賣場打發時間,順便對牙牙學語的孩子進行名詞教學。有時,我就這樣晃到罐頭區,從罐頭中找尋是否有新推出或消逝的商品。罐頭的存在,帶給我許多快樂與便利,更有諸多難忘的回憶。
初出社會之時,租賃在社區的小套房,有陽台,亦有小小的流理台。一開始好友來訪,我會施展廚藝,煮個海鮮粥或是螞蟻上樹當主食,在佐上自製的海帶、豆乾、滷蛋等,若再加上冰涼的啤酒或氣泡飲料,那可真是人間享受。
後來,因為工作勞累,提不起勁備料,罐頭成了生活的好幫手。辣味肉醬倒進白麵條裡攪拌,就成了辣味乾麵;豬肉罐頭則是加上高麗菜與油麵拌炒,成了香氣撲鼻的炒麵;茄汁鯖魚與細麵一起燉煮,則是成了有熱湯暖胃的湯麵。
若是再偷懶些,煮鍋白粥,直接搭配各種口味的罐頭,菜色多元不單調。沒吃完的罐頭,晚點則可跟友人一邊觀賞電視一邊搭配飲料或是小酒,亦別有一番風味。
曾經,我臨時接到久未聯絡的好友電話「我失戀了,心情很差。」,我連忙追問「兄弟,你在哪裡?我陪你!」。結果傳來嘟嘟聲響,他居然就這樣直接掛掉手機,沒多久,門鈴響起,他出現在門前。
這是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他進門,坐在桌前,隨手打開電視,讓喧嘩聲阻擋任何交談。我從櫃子裡找了花生麵筋、酸菜罐頭,從冰箱中拿出兩罐啤酒。他只說「兩罐太少,都拿出來啦!」,我將冰箱剩餘的啤酒都給他,煮了開水,泡了三碗泡麵,我知道他一定會喀掉兩碗的。
就這樣,兩人無話,靜靜地吃著。後來,他將所有東西吃光、喝光,然後倒頭大睡。我默默地收拾,隔天他忽然開口「我想開了,要重新展開一段新戀情,謝謝你的招待。但你啤酒還有罐頭的庫存要多一些,我失戀時會再來打擾。」
與罐頭漸行漸遠,脫離囤積罐頭的習慣,則是認識了當時的女友,也是後來的妻子。因為她不喜歡吃罐頭,讓遠庖廚的我,再度拿起鍋鏟,扮演「家庭煮夫」。但我知道,即使未來廚藝再如何精進,內心深處始終懷念那段吃罐頭的日子。
吃罐頭的日子/鄭翔釗
- 2018-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