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冬植下的柚籽盆栽，如今已經欣欣向榮！猶記去年十一月的一天傍晚，外子在餐桌上剝白柚，我想起昔年同事辦公桌上一方綠意盎然的小森林，便拿了個洗淨待回收的透明塑膠盒，叮囑外子將剝下的種籽放在裡面。才剝了一顆白柚，就收集了八十幾顆、滿滿一盤象牙色的種籽，像一群稚嫩的、飽滿了無限希望的嬰孩，煞是可愛。
屈指一算，那位親切的前輩同事傳授我柚籽盆栽的製作方法，竟已是二十多年的事了。我總把栽培「柚子小森林」的計畫放在口袋名單，卻總在庸碌匆忙中仍舊將柚籽柚皮跟著菜渣倒入廚餘桶。竟然直到年逾不惑的今天，才有打造小小叢林的閒情逸致。
在盛滿柚籽的淺盒中注入清水，不必太多，只要剛好能浸泡所有種籽即可。大約兩個鐘頭後，聽到小學六年級的女兒怪叫道：「這是什麼啊！好黏喔！」原來是她莽莽撞撞弄翻了柚籽的眠床，大約三分之一的籽和著些許果凍狀的水倒在桌上。
我一邊和小女「搶救」種籽，一邊告訴她：「柚子種籽泡水後會釋放出果膠，富含膠原蛋白和維生素C，是美容聖品呢！」我們七手八腳在廚房一面清洗種籽，一面把些許果膠均勻塗在臉上。柔嫩清涼的果膠帶著淡淡的柚香，兩分鐘後便有緊緻感，十五分鐘後洗淨，臉部感覺清爽滋潤，不但滌盡鉛華，而且沒有任何殘留負擔，沒想到經常被棄置不用的柚籽能帶給我們如此清新雅緻的感受啊！
滑潤的果膠營養豐富，吸引愛美女性、滋潤肌膚，卻也招引果蠅、滋養黴菌，降低種籽健康成長的機率，因此必須連續七天不斷浸泡清洗，「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剛開始，我拿種籽一顆顆地在水龍頭下搓洗，頗費工夫。後來想到一個好方法，拿了個乾淨的水槽濾網袋，將種籽全部倒入再沖水搓洗，果然事半功倍。不禁想到心中那些拖泥帶水、不乾脆痛快的部分，如果也能轉化為美化淨化性靈的材料，或尋著快速有效的滌淨方法就好了！
經過幾天的浸泡、搓揉、淘洗，種籽原本米白粗厚的表皮變得越來越透明輕盈，內在橢圓深棕的果核愈見明晰、呼之欲出。到了第七天，表皮已開口鬆軟，我和女兒坐在餐桌前，一面聊天、一面耐心地蛻去種籽們不再需要的襁褓，讓他們開始嶄新的生命旅程。
在種籽們破繭而出前，我早已準備了大小、材質不一的各式花器－有的確實是花盆，有的卻是本待回收的瓶瓶罐罐－供他們生根茁壯，預料他們在各異其趣的境域，將長出各具特色的姿態。最後在兩個大花盆中各種下了二、三十顆種籽，一個小花盆和豆花盒中各種下五顆種籽，一個小貓食盒中種下一顆種籽。每天勤於澆水，兩個禮拜後，便陸續萌發了細枝嫩葉，裝點在餐桌上、魚缸旁、書桌前、梳妝台畔，生活空間登時明亮起來，真是名副其實的「斗室生輝」啊！
爆盆的熱鬧固然令人振奮，三五枝的相映成趣也賞心悅目，一枝獨秀的丰姿更清逸絕塵。我想像自己化身蟻人，有時在蓊鬱幽邃的熱帶雨林中探險，有時在海灘邊幾棵搖曳的椰子樹間徘徊，有時在高山上一棵翠葉扶疏的大樹下聆聽神秘的呼喚。幾盆植栽竟似縮影了心靈地圖上的各樣風景，萌生了無窮的樂趣和想像！
下次品嘗柚子後，勿再輕易將種籽扔棄，讓他們豐沛的生命力，為我們的心情和生活增添果香和綠意吧！
案前綠意─柚籽盆栽／陳慧文
- 2020-05-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