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的秘密／鄭翔釗

  • 2020-08-20
　阿金最喜歡幫媽媽曬衣服了，每次只要媽媽將衣服放進洗衣機，他都會看時間設定多久，然後時間一到，就會準時過來將衣服拿去三樓陽台曬。
「阿金，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曬衣服呀？」媽媽曾經好奇的問過這個問題。
「可以幫媽媽做家事也是一種孝順呀！媽媽要上班，又要煮飯洗衣，太辛苦了！」
「真的是這樣嗎？你曬衣服怎都曬很久？」
「頂樓的風景很美，我就一邊曬衣服，一邊看風景。」
雖然媽媽對阿金的話感到懷疑，但阿金每天都有確實的收曬衣服，因此媽媽也把原本的疑問拋到不知何處。
其實阿金有個秘密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那也是為何他喜歡收曬衣服的原因。有一次，在某天的早晨，他在頂樓的陽台上瀏覽四周風景，卻意外聽到啾啾聲響。在陽台周遭巡視一圈，卻未發現任何蹤跡。但細心的他，察覺鐵皮的燈管下卻有一些鳥屎及羽毛，搬來椅子往上一覷，發現鐵皮的夾層中築有燕子的鳥巢，裡頭有一窩幼雛。至於鳥媽媽，大概是外出張羅食物了，阿金跟他們打個招呼：「原來是新鄰居呀，有空我再來找你們玩。」幼鳥們以鳥聲回應阿金的善意，絲毫沒有怕生或羞怯之意。
此後，阿金總是利用機會到頂樓探視這些嬌客，跟他們分享自己在學校所發生的事情，例如貢丸湯裡的貢丸被撈光、坐在他前面的同學轉頭偷看他的答案、旁邊的女生睡五絕會磨牙跟打呼等，分享生活的酸甜苦辣。漸漸的大家也都發現阿金的情緒控制越來越好，能夠平和的表達自己的心情與需求。
最近一次侵襲的颱風，令阿金永生難忘。窗外下著大雨，強風快將頂樓的鐵皮屋頂給掀開，雨勢稍歇，又響起陣陣雷聲，令人擔心頂樓燕子一家的情況。但外頭的環境如此惡劣，阿金知道媽媽一定不會允許他展開救援燕子的行動，因此以要上廁所為由，趕緊跑上頂樓查看。
燕子媽媽拍打著翅膀，卻無法飛起，原來翅膀早已濕透。她試著飛回巢穴，卻在風中被吹得歪斜。阿金連忙將玻璃門打開，將燕子抱進屋內，一邊安慰著燕子媽媽：「小燕子們都躲在鐵皮層的夾縫，那裡可以擋風避雨，你不要擔心。我等等將鐵皮旁的白熾燈打開，供他們取暖與照明。」
將燕子媽媽放進紙箱，開了陽台外頭的燈，趕緊下樓。颱風逐漸往北移動，引進的西南氣流，接連下了一個禮拜的雨。阿金裝了一碗清水與撒些白米在紙箱裡，讓燕子媽媽休養，等待她恢復元氣。但是燕子媽媽似乎心事頗重，一直啼叫，雖然燕子們都有回應，但她顯得不滿意，不斷的想去撞門而出。
好不容易太陽露臉，阿金趕緊將燕子媽媽放出，卻發現她停在曬衣場的邊緣，那兒有一隻已死亡多時，脫水乾癟的燕子。燕聲淒厲，卻無法改變現況，阿金拿著紙袋，將屍體埋在屋旁的龍眼樹下，默默地插上三支樹枝，並摘下牽牛花來布置。
沒過多久，小燕子們都會飛翔，偶爾會棲居於此顆龍眼樹，似乎是來探望久未見面的親人。
經過此事，阿金似乎又更加懂事，會體貼地說要幫爸媽搥背。至於陽台上的秘密，就讓它繼續保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