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讚北竿短坡重返榮耀/計安邦

  • 2020-10-30
 (續昨)營部文書生涯
 因為隸屬營部連營務組參三作戰士文書,在營部大辦公室負責編製全營每月操課作息表,及日常刻鋼板謄寫各種上級交辦公文,經油印後再發至各連周知執行。身處全馬祖防區夜間燈火管制的年代,營務組文書士官已習慣在隆隆砲擊聲中,埋首辦公桌在黑色燈罩下,透過微弱的照明光源振筆疾書趕公文,過著搖筆桿刻鋼版挑燈夜戰的歲月。
 因職責所在必須詳閱全部重要交接文件,用以快速瞭解全營各戰砲連在北竿島的軍事位置,以及各項重要武器裝備,經參三作戰官補充說明,全盤瞭解本營各戰砲連,因所負軍事任務位置不同,各戰砲連分別編制有240榴彈砲(尊稱雷霆砲)、8英吋砲以及155加農砲。當時肩負對大陸反砲戰任務,是由駐守短坡山的戰砲二連執行。
 短坡懷舊憶往
 回想當年與各連隊的經常性聯繫,實以短坡戰砲二連最為頻繁。原因如下:
 其一,每逢單打砲擊日當晚,本營營長、副營長、作戰官須輪流赴砲陣地督導,個人曾多次陪同赴現場觀看實彈射擊操作。
 其二,平常作息每周一次隨營部長官赴各戰砲連,督導執行照表操課進度時,總會抵達戰砲二連乙次。
 其三,每月一到中旬,營部收發室士官會專程送達,南竿馬防部砲指部極機密文件交至本組。每次我於收到此項文件,立即以第一優先順序擬稿附於正文,並以紅色公文卷宗裝夾,親自送至營長室請長官批示,等批文下來後立即回營部辦公室,以159戰情電話下達指示,要求短坡戰砲二連文書士接到電話後,立刻攻頂上碧西坡營部參三領取文件。此項文件本人堪稱是全北竿第一個詳閱全文的士官,『這就是下個月對大陸執行射擊任務的諸元表』,真是令人誠惶誠恐。
 其四,本營各連因軍事任務不同而分布在北竿島不同位置,營部與營部連位在碧山中麓的碧西坡兩端,戰砲一連位在塘岐前方的大沃山,戰砲三連位在碧西坡往下通過上村沿海岸線抵達板里,而最具戰略軍事重地的砲二連就在碧山下有著極佳落差的地理位置短坡山上。我們每逢休假日,下碧西坡至碧園,通過北高醫院,再往下坡路段往塘岐街上行進,短坡山就在右側前方,經常會看見、聽見戰砲二連砲班弟兄們專注精力出砲操的聲音。待從塘岐要走回碧西坡營部時,沿山坡路緩步慢行,短坡山又矗立在左前方向大家招手。短坡山是一座石頭山,遙想當年國軍前輩們在此處不畏艱困條件,開挖建立堅強砲陣地的情境,不禁令人肅然起敬。
 馬祖之光在短坡
 短坡山砲陣地在『單打雙不打』的烽火歲月,駐守馬祖北竿國境北疆,肩負對大陸反砲戰射擊防衛任務,它對台灣本島更具有安定堡壘的政治意義。
 猶憶當時,中央民意代表、中央政府機關、各縣市民意代表、友邦駐華使節,以及全國新聞界,救國團暑期戰鬥營,每年都會組團訪問馬祖前線,而全體一致的期望就是要參訪『北竿大砲營』,所以在夏季幾乎每一航次「雲台號」、「太武號」運補艦,抵達馬祖南竿拜會馬防部之後,就被安排坐船到北竿直抵『短坡山大砲營』看砲陣地砲兵弟兄出砲操,總是獲得各界來賓如雷掌聲表示敬意。
 曾經聽過戰砲二連弟兄告知,已經連續六周都在理平頭迎嘉賓了,如此受到全國各界所敬重,真是馬祖之光,本營之光,值得喝采歡呼!
 老兵重返馬祖
 民國九十五年七月二十日先父於美國科州丹佛市辭世享年八十三歲,家屬緬懷先人在音樂教育領域歷四十年,為國家社會所作諸多貢獻,歷時三年先後舉辦紀念音樂會,編纂紀念全集,錄製成名代表作曲CD。
 期間,為蒐集先父重要文獻史料,曾先後飛抵金門、澎湖拜會縣政府,獲致熱誠接待與協助。最終家父生前所有著作、手稿暨相關文物業經奉准,進駐國史館永久典藏。此舉,博得政府相關部會,音樂界前輩先進,海峽兩岸親友,父親歷五十年門生故舊一致好評!
 完成為父親所作的一切事功,心中充滿思懷與欣慰。此時,中華民國海上三島:金門、澎湖、馬祖已去其二,而與本人最有淵源的馬祖,心想是時候可以去拜訪了。
 民國九十八年八月二十九日上午在暑假結束前,經與連江縣長室,北竿鄉長室取得聯繫後,偕同內子連袂從松山機場搭機飛抵南竿機場,此行滿懷欣喜赴縣府拜會,當天陳縣長因事赴台,由劉秘書負責接待經表示,陳縣長有特別交代,來訪者是馬祖之友,要致贈兩瓶馬祖特產大麴酒以示歡迎之意。
 我們亦攜來:家父紀念全集典藏版乙套,家父紀念音樂會導聆手冊乙本,家父成名作曲CD乙片,由縣府典藏。當天經安排走一趟南竿環島景點旅遊,夜宿山隴旅店,並與內子於晚餐後,漫步在山隴街上,最後我們走到海邊,迎著沁涼的海風,看著遠處海上漁船捕魚燈火搖曳,仰望天際繁星如織令人讚嘆,多年前熟悉的馬祖情境又回來了,當晚一夜好眠!
 三十二年後又見北竿
 第二天下午一點半我們由福澳港登船直航北竿白沙港,當雙腳踏上白沙岸邊,剎那間內心無比激動,三十二年後老兵重返馬祖又見北竿了。驅車直達塘岐北竿鄉公所,周鄉長與黃秘書早已在大門口等候,經握手問候致意,我們被引進鄉長室奉茶,周鄉長致詞表示竭誠歡迎,並致贈《北竿鄉誌》乙套。我們亦回贈家父全套紀念文物,由北竿鄉公所永久典藏。 雙方在鄉公所大門口合影留念。
 環島北竿
 經周鄉長熱誠安排由黃秘書駕車,為我們作一次北竿環島之行導遊。首途景點直上全馬祖第一高峰碧山觀景台,居高臨下極目所至視野遼闊,遠方海天一色,近處北竿機場,短坡山砲陣地就在眼前,真正是王牌景點。黃秘書驅車下碧山轉進橋仔港,介紹漁港各項作業並參訪附近漁民信仰之宮廟。車行經環島北路我們來到芹壁村景點,此處在旅遊網被推崇為『馬祖地中海』,我也回憶的說起,當年每月一次的環島夜行軍,此處是必經之地,那時資深的士官長總會特別說明,此地以前是海盜出沒的地方。
 車行經上村直行碧園,黃秘書將車停靠路邊,我們沿著石階拾級而上在碧園碑石前止步, 經黃秘書解說,多年前國軍外島部隊逐年縮編,現在碧園之上碧西坡已無駐軍,所以連江縣政府指示北竿鄉作圍籬阻隔。聽罷解說,老兵重返北竿已無法再見當年營房,心中有強烈失落感,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站在「碧園石碑」旁拍照留念了。黃秘書特別熱心驅車直上短坡山砲陣地,我們下車後往上坡緩行,到了連集合場有數位工作人員正在施工,經說明此處暫時無法入內參觀 。短坡之行又是無緣參訪,誠然徒呼負負。
 當晚,周鄉長熱情設宴塘岐街上餐館盡地主之誼,賓主交談愉快笑聲連連,餐畢後我們特地在唐歧街燈下漫步,領略這前有機場背是山奇特的迷你街景之遊,輕風明月留下美好回憶,更感謝黃秘書驅車護送我們至芹壁民宿,這是我們『馬祖之行北竿巡禮』的最後一夜。
 隔天一早,趕赴北竿機場搭機返台,當飛機衝上天際,回首俯瞰北竿全境,心中充滿喜悅,輕聲說道:北竿再見!
 禮讚短坡重返榮耀
 十年以往,我成了《馬祖日報》最忠實的網路讀者,也深刻感覺在中央政府大力支持下,連江縣政府積極努力大有作為,各項地方建設成果令人喝采。昔日國防最前線,已然成為今之海上桃花源。北竿短坡山砲陣地,經馬祖國家風景區管理處悉心規劃,軟硬體設施逐步到位,其成為全馬祖最重要觀光景點誠然指日可待。也建議連江縣政府,可參考金門地區作法,開發更多具代表性營區,規劃更多具有創意的優惠方案,吸引歷年老兵重返馬祖旅遊,促進地區旅遊事業繁榮興盛,是所企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