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曾經耀眼的童年似乎隨著阿公的逝世,黯淡了一些。
阿公的離世對他來說或許是種解脫,這樣就不會再受到病痛的折磨,得以遠離人世間的紛擾喧囂,但對於留在人世間的親人而言卻像是一道酷刑,每當夜闌人靜之時,總有些不識相的回憶前來打擾,這種物是而人非的蒼涼之感,著實令人難受。
人們常說:日有所思則夜有所夢,小時候的我常常夢到阿公,媽媽總說那是阿公掛念我,所以回來看望我。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在夢裡和他相會的次數減少了許多,最後一次夢到阿公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夢中的我坐在阿公最常坐的位置上,忽然門外有人開著那台藍色的貨車,似乎剛送完貨回來的聲音,即使沒有見到人,我的直覺依然告訴我那個人一定是阿公,我一直等待著他進門的那一刻,因為我很渴望能再次看到他慈祥的面孔,聽見他溫和的聲音,可我等來的只有漆黑一片……。是的,夢醒了,我睜開雙眼,看見的只有夜幕低垂,而非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他。
接下來的幾年我都不曾再夢到阿公,彷彿幾年前的那場夢,是阿公最後的訣別,是他去投胎轉世前,最後一次來人世間看望我,確定我依然記得他,並沒有因為長大而遺忘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確定他能永遠活在我心裡之後,便安心的離去,準備開啟下一段人生旅程。
阿公留給我太多回憶,多到讓人不願接受他早已離世的事實,可是再怎麼樣人死都不得復生,唯有放下執念,才能讓雙方好過。曾在合唱團演出一首閩南語歌曲「四季的風」,這是要送給已故親人的歌曲,有一段歌詞讓我印象深刻「想欲夢見思念欸你,一陣風吹過來,四季欸風,乎阮想起你」。
我將其解讀成:逝去的人會幻化成世間最美的守候,每一陣微風輕徐、每一顆星星閃爍,都可能是他派遣而來的使者,只要用心去感受、抬頭往天空看去,就會發現他自始至終都陪伴在我們身旁。
人生漫漫,如同一趟旅程,路途上有人加入當然也有人退出,珍惜留下的人,也別忘了祝福離去的人。雖然阿公早已逝世,但是他和我的一切回憶卻得以長存,他會一直活在我的心中,繼續陪我度過這漫漫人生。
若說畫家的筆能典藏最動人的畫面,那麼文學家的筆則能記載那最深刻的回憶。
粽子,將是我和阿公最深的連結。
以此文致我最親愛的阿公。(完)
粽和他/張維庭
- 2020-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