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 「我不一樣。」關步泉在書桌旁邊坐下，秀逸的眉眼透著一抹蒼涼，「我捨棄一切法力，答應遵守種種制約，甚至同意弱化視力，他們才准我下凡的。」
「寧可忍受人間濁氣的痴情神龍，幸會。」杜之昇揶揄地欠一欠身，「請看在我送還法力的分上，告訴我那個令你放棄天界逸樂的女子，她究竟是誰？」
「你可以再把法力拿走。」關步泉閉上眼，苦笑回道：「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杜之昇滿臉促狹，「因為你總是隔著大馬路，遠遠地陪她散步而已？我可以把她的名字告訴你哦！」
關步泉未置可否。下凡的其中一個條件是「不能跟凡人太過熟稔」，所以他一開始就只打算遠遠地看著她，並無其他奢求。
「你管好你自己。」關步泉對杜之昇所謂的「名字」意興闌珊，「如果你膽敢打擾她平靜的生活，我就得向龍王通報。怪不得這裡會成為雨城，原來是你這位神龍賴著不走。」
「你不能把多雨多霧的帳全算在我身上。」杜之昇嘖嘖嘆道：「告訴你，她的名字是龍香蘅。」
「龍……香蘅？」關步泉霍地站起身，「她是龍王的女兒！」
「哈哈哈哈！」杜之昇朗聲大笑，「這個地方躲著你、我、她三位神龍，當然會天天起霧、晨昏落雨。」
諸多線索電光石火般串聯一氣，關步泉恍然明白了，「我以為她是凡人，她也以為我是凡人，我為她離天墮凡，她……她今天返回天庭了？」
「答對了。」杜之昇用力鼓掌，「你們都喜歡跑到人間遊玩，卻錯過彼此的真面目，然後又先後打算捨仙就凡。嘖嘖，真不曉得你們是心有靈犀，還是命運乖舛。」
關步泉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箭步躥出門外，只見他右手高舉，淡藍色的御水寶珠立即破牆而出，飛入他的掌心。
杜之昇橫身攔住關步泉，「你要去哪裡？」
關步泉沉聲低吼，「讓路！」
「你想去阻止她？」杜之昇格格一笑，「半年前你請求留駐凡間，龍王早就知道你愛的是誰。」
關步泉愣住，「龍王是故意拆散我和她？」
「廢話。」杜之昇收斂笑意，認真回道：「區區一個凡人就足以讓你捨棄數千年的修為，誰敢把女兒嫁給你這種笨蛋？」
「我的確笨得無可救藥，」關步泉蹙緊眉頭，「但香蘅是無辜的，我不能讓她也……龍王不會答應讓她永遠離開天庭吧？」
「不答應也不行。」杜之昇指著關步泉的鼻尖，「你已經開了先例，龍王必須依例處置，不然難以服眾。」
關步泉望著手中的寶珠喃喃自語，「果真如此的話，龍王肯定不會善罷干休，恐怕即將派兵前來捉我問罪了。」寶珠是返回天庭的唯一媒介，可現下它僅有的作用也將失去意義。
「你推測得不錯。」杜之昇點點頭，「香蘅也料到龍王可能會採取的行動，所以叫我留下來保護你。」
「保護我？」關步泉仰天而笑，「一旦放棄神龍的身份，哪裡還有權力命令你？香蘅未免太天真了。」
「那倒是。」杜之昇抬眼望向天際，「所以說，求人不如求己。」
關步泉若有所悟地問道：「你主動回復我的法力，是別有用意？」
「香蘅就像我的妹妹。」杜之昇斂容回道：「愛屋及烏，我決定指引你一條明路。」
關步泉連忙拱手，「請賜教。」
「凡間可以說是最污濁的，也可以說是最神聖的，因為它有最可怕的惡徒，也有最仁慈的神人。」杜之昇遞給關步泉一只銀色寶珠，「這是香蘅的御風珠，它能領你盡快找到神人，求他傳授修煉之法，等你的法力超越龍王，就可以與香蘅成為自由自在的神仙眷屬，永遠不必再擔心龍王來找麻煩。」
關步泉慨然長嘆，「我怎麼從來沒想過還有這一招？」
「不必自責。」杜之昇拍拍關步泉的肩膀，「戀愛使人盲目，俗世生活讓人思維僵化，神仙也不例外。你若真心愛她，就得改弦易轍－－不要甘願降為脆弱的凡人，而是要修煉成為更強大的神仙。」
關步泉猛然大悟，躬身向杜之昇深深一拜，旋即化龍騰雲，前往靈山尋覓仙蹤。（完）
奇戀神龍／棠硯
- 2020-1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