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時，院子裡天天鳥鳴啾啾，熱鬧非凡，尤其白頭翁「滴朵滴朵朵」清脆悅耳的歌聲，常常誘我忍俊不住就在屋裡跟著對唱。
有天老伴澆花時，赫然發現黑檀木的枝椏上似乎有鳥巢的跡象。於是引起我們關注，爾後每當白頭翁穿梭在院子裡，便躡手躡腳挨近窗邊偷窺，果不其然是這對不速之客的傑作。
聽聞白頭翁來築巢代表有人緣是好事，所以沒有下逐客令，日子隨之改變了步調。我的好奇心大噴發，看著兩隻鳥兒忙進忙出，身影也跟著躲躲閃閃的展開諜對諜的懸疑偵探劇。
從觀察出鳥巢的雛型到竣工，約莫五、六天光景。期間這對白頭翁忙不迭地穿梭在院子裡，嘴喙叼著小草梗或細枝條，使出嫻熟的功夫及令人不可置信的織密巧門，齊心合力築構出孕育生命的搖籃。
生命萌出的樂章開始奏起了。五月，屬於溫馨感恩的季節，迎來陣陣驚喜，就在中旬（5月12日）起連續三天，巢裡陸續有了三顆蛋，蛋殼灰灰、花花的，綴著紅棕色斑塊，大小比市售鵪鶉蛋小，比文鳥蛋大（曾飼養過），很是惹人愛憐。
接著幾天鳥兒不分晝夜蹲窩在巢裡，這是最重要的環節，適當的溫度才能孵出鳥兒。大半時間是母鳥負責這艱鉅的任務，看牠一蹲就是老半天，聚精會神的姿態令人動容。公鳥看似樂得清閒，卻不時地站在鐵捲門上端，炯炯眼神張望四周，儼然警戒守護之姿。
終於孵出鳥來了！真是喜出望外。按指算算孵蛋十一天後，我們在巢裡發現一坨狀似ET外星人的生物體，禿黑的眼睛、皮包骨的身軀，很訝異這一幕。接著5月25日孵出第二隻，26日三隻都孵出來了，全數破殼成功，當下很想替牠們張燈結綵，燃點鞭炮慶賀一番。
就這樣，隨著巢裡新生命的到來，日子充滿喜悅，好奇心愈發急切。觀察牠們哺育雛鳥的景象，深切體會萬物為繁延下一代，擔負了無限艱鉅的使命，這真是一部偉大的生命巨作。
此後，公鳥、母鳥忙進忙出，嘴巴銜著食物，站在鳥巢邊緣，一口一口餵哺牠們的寶貝。30日第一次聽到雛鳥的叫聲，細細的「吱吱」微音，那是聖潔之聲，是生命的天籟。
每當公鳥或母鳥覓食歸巢，我從窗縫邊清楚看到精采的餵食秀。飢腸轆轆、嗷嗷待哺的三隻鳥寶寶昂首張大了嘴爭食著、吱叫著；黃色的嘴喙鑲在紅色血盆大的腔口邊，明顯至極，似乎亟欲大快朵頤一般。
院子裡的嬌客天天上演一幕幕動人的戲碼。我不時偷窺牠們的互動，更請老伴趁機捕捉精采畫面，雛鳥漸長，羽翼漸豐，巢裡略顯擁擠，鳥寶寶有時探頭探腦的模樣甚是可人，成長的喜悅盈滿樹梢。
6月5日晨曦初露。一如往昔我陶醉在牠們忙碌的身影，感動牠們的親情孺慕。
不一會兒，公鳥和母鳥在院子裡飛來飛去，忽上忽下，有時停在大門紗窗上吱叫著，從來沒有的舉動，當下還引來幾隻麻雀湊熱鬧。這應該要訓練鳥寶寶飛翔吧？但巢裡絲毫沒動靜。駐足觀看良久，後來鳥爸媽飛走了。
就在我上樓曬衣服時，樓下庭院傳來一陣騷動，吱喳聲起，我不疑有他，迨做完家事才下樓查看，怎知竟然「鳥去巢空」，一陣錯愕，一陣茫然，滿腹疑惑，鳥寶寶就這樣振翅飛翔嗎？
很遺憾沒看到鳥寶寶離巢飛去的精彩畫面。望著樹上的空巢，環視少了鳥叫聲的庭院，回到往日的平靜，卻有著淡淡的失落感。
別了，可愛的嬌客，祝福你們。
院子裡的嬌客／張子筑
- 2020-12-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