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蘭嶼機場，我第一眼就被建築頂端的拼板舟吸引了，船身尾端上如太陽照耀的船眼紋，發揮了塔台的作用，指引眾多旅客在汪洋航行的方向。造型精美獨特的拼板舟，是蘭嶼達悟族最重要的精神圖騰，它的命運，總是和島上族民緊緊的相擁。
廣大的海面，是無盡而淨澈的藍布，任由陽光放肆的渲染。我和教練搭乘的拼板舟，在海洋劃出了微細的波紋，想學習貓隻噤聲滑行。不過，海平面下的魚群，似乎發覺出我們的探訪，紛紛跳出水面，蜂擁的拍翅鼓噪，形成另類的海上飛魚遊行，壯觀且華麗。
眼見飛魚如同軍隊般的急行陣勢，教練的眼眶，多了濕潤的光澤。教練放下船槳，訴說拼板舟的由來，這和飛魚有密切的關係。根據達悟族長老的口耳相傳，拼板舟的概念，是由黑翅飛魚託夢給當地長老，可以將島上的不同木材，拼湊成一只大船，如此一來，船身承載的魚獲，就會超過只靠單一樹幹而製成的獨木舟。當然，這也代表著，拼板舟是達悟族最仰賴的聖物，每次的出航，族人都希望能滿載而歸。我可以感受出，為什麼飛魚群出現，教練為何會感動落淚，這也象徵著，海洋之神總是一直呵護著達悟族民。
經過世代的傳承，拼板舟的製作，已經成為達悟族成熟的技藝。我和教練所搭的拼板舟，是由二十一塊木板拼成。而教練更常參與可容納十人的大船製作，它也只需二十七塊木板，就能拼湊完成。飛魚群的鼓噪聲響，驅動了教練的舌床，向我介紹更多拼板舟的細節。我瞭解到，船身所需的木材，也隨著位置的不同，而有所變化。在經驗的累積下，達悟族會使用堅硬的木材做為船底的龍骨，像是蘭嶼福木、蘭嶼赤楠，至於船舷側板，則是使用質地較軟的麵包樹、台灣膠木，而膨漲效果好的柳木，可用來當木釘。此外，每塊木板的縫隙，則以蘭嶼花椒來充填。拼板舟每塊木板的裁削，以及如何結合，都是達悟族的智慧結晶。
達悟族對於木材的選取非常慎重，在他們心中，拼板舟是上天賦與的厚禮，必須要以最虔誠的態度對待。在砍伐之前，族人長老會吟唱經文，感謝上天的款待。而拼板舟的花紋漆塗和拋船下水儀式，對達悟族也是慎重的環節。我所搭的拼板舟，從一開始的木材挑選，到最後的拋船盛典，教練全程參與。這艘船就是他的生命，他更向上天虔誠的發誓，絕對會全力守護。
夕陽隱入水面，拼板舟也划回了蘭嶼的海灘，船上盛載的，除了我的佩服，還有生鮮活跳的魚隻。在柴火和香料的助陣下，教練太太拿出看門的料理絕活，教練和我盡興品嘗，香氣十足的飛魚佐芋頭火烤大餐。我回頭望向停靠在不遠處的拼板舟，彷彿它也跟著擺動船身，祝賀今日的豐收。
拼板舟划行／答啟
- 2021-03-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