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滅的揚州夢／王昱培

  • 2021-03-24
　揚州，這座文人筆下典雅曼妙的古城，是我自小嚮往造訪的夢土，於是前年春天，我運用工作多時攢下的積蓄，追隨昔日孟浩然下揚州的步伐，滿心期盼在煙花三月裡，與夢中的二十四橋、瘦西湖畔、飛檐古巷來場懷古幽情的浪漫邂逅。
　然而，當親自造訪揚州後，我才赫然驚覺，古城的詩意已不復見，瘦西湖的輕靈綽約，曾引無數騷人墨客競折腰，如今在大批攤販、商家的攪擾下，褪色成浮誇的艷麗；二十四橋的月夜，溢滿如織遊客的喧嘩笑鬧，何曾再有玉人的簫聲；來到傳說中的飛檐古巷，卻發現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胡同，連供緬懷的歷史遺跡都付之闕如，街上腳步匆匆的行人，隨時需要左閃右避，努力釐清紅綠燈與車流的關係，誰還有心思品賞曾流倘巷弄裡的墨香？
　正自長吁短嘆間，驀然聽聞身旁兩把高而尖的女聲細話家常，訴說菜價本月又將漲，或許，再如何驚人的歷史輝煌，最終都比不過民眾生活的日常，但轉念一想，遙遠時代留下的遺跡雖不再深刻，但已融合於尋常百姓家的生活點滴裡，現代的吵雜與歷史的沉默共同繪出城市面貌，這是時代演進的必然，我也不必緬懷往昔古韻，而厭惡真實的揚州，至於沉入詩意的揚州夢，依舊可以在想像的彼岸，尋得安放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