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兒子小翔已經到了要考大學的年紀了！學測之後填了個人申請入學志願表，第一階段通過了兩間大學，第二階段要交自傳、讀書計畫等書面審查資料，還要面試或筆試。其中一間需要面試的大學，離我們住家不遠，騎摩托車過去不到十分鐘，所以那天早上，老媽我就載著寶貝兒子前往。
那天早上，小翔穿著短袖T恤、休閒短褲和球鞋，套上黑色薄夾克就出門了。我回想自己三十年前參加大學甄試的面試時，也做平常穿著，只要乾淨整齊、自然樸實就好，並未特別講究。平日見現今年輕人，服裝以輕鬆舒適為尚，間或搭個有品牌的單品，在同儕間就過得去了。小翔這天的夾克和短褲雖則普通，T恤和球鞋倒還有點來頭，因此我以為小翔這番打扮，並沒太大問題，甚至可說挺帥氣的。
沒想到一進入面試會場，我和小翔都愣住了，差點以為走錯地方，以為排排坐在座位上等候的，是監考老師或家長，但再觀察一下，卻是與小翔同齡的考生無誤－只見百分之九十的考生都穿著白襯衫黑長褲，有些還穿著黑西裝外套、打著一條長長的黑領帶，連女孩子都是如此，只有幾位男生穿著素色的polo衫，女生穿著淡色的洋裝，也都相當正式。小翔是唯一穿短褲的，幸好黑夾克可拉上拉鍊，否則露出天藍色T恤就更顯突兀了。
報到之後，校方宣布面試流程，並進行抽籤，小翔抽到了下午場，下午一點前回來試場即可。我一路碎碎念地說：「真要命，又不是求職或相親，幹麼穿得像社會人士一樣，年輕人陽光自然就好，我以前(三十年前了)大學甄試哪裡需要這樣穿，什麼時候大學面試變得那麼浮誇了！」雖然這麼說，還是趕緊帶著兒子回家準備「變裝」。小翔神經大條、向來不怎麼在乎他人眼光，竟然還嫌麻煩、不想換衣服，我媽也替外孫抱不平地說：「才高中生耶！幹麼穿西裝打領帶，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外子更幫襯著說：「其實一般大學生哪需要那樣穿？就讓小翔穿平時的裝束，顯得年輕有朝氣，反而出奇制勝！」我原以為外子和我媽將要取笑或責怪我和小翔事先沒打聽、差點出洋相，沒想到和我們母子所見略同，果然是一家人。
我無奈地說：「沒辦法啊！大家都穿得那麼正式、顯得那麼慎重，小翔穿得太輕便，人家以為他根本不重視這場面試，出於禮貌，還是應該穿正式一點。」媽媽沉吟著說：「穿西裝顯得老氣，但穿短褲顯得隨便。至少要穿長褲，上衣再找找看有沒有適合的。」我們翻遍了小翔的衣櫃，挑了件黑長褲，又從外子的衣櫥挑出一件栗色格子襯衫，總算做出了我們自認不失禮數、又不會太拘謹的穿著。
到了中午，一向老神在在的小翔稍微有點坐立難安了。他說學校老師曾說面試時通常會要學生做一分鐘自我介紹，因此喃喃地準備了一番。下午到試場時，考生在五樓面試，家長在一樓等候。大約半小時後，小翔考完了，回家路上，他說教授並沒有要他做自我介紹，第一個問題就很嚴肅地問說：「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要錄取你進這間學校？」我聽了暗自好笑，覺得這真是有助於未來求職的一個寶貴經驗：「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要錄用你進這間公司？」而小翔的回答是：「因為我從小就很喜歡物理，而且很喜歡教書……」我苦笑道：「人家是問你比其他考生更值得被錄取的優勢在哪裡，不是問你為什麼想讀這間校系……不過沒關係，以你的年紀來說，能這樣回答、沒愣在那裡，已經不錯了。第二個問題呢？」
教授的第二個問題更抓住小翔的痛腳，問道：「你英語不好，但這個科系需要很好的英語能力，你打算如何克服這一點？」小翔很口語化地說：「雖然我現在英語不好，但我確定我上大學後一定會狂讀英語，到時候我的英語就會變得超強。」我微笑地點點頭，覺得兒子這番話展現了年輕的自信，而且毫無矯飾，一聽就是直接真誠的反應，絕非事先演練或有人指點，答得真是不錯。
至於其他問題，都是專業的物理題，小翔答對居多，只有少數幾題粗心答得不佳。他說面試時不能先思考演算，必須臨場回答，答的方向正確或有誤時，教授會有點頭、搖頭等反應，見教授點頭時當然頗受鼓舞，但見教授皺眉搖頭可就立馬心臟飆速，若不即時冷靜下來，可能就驚惶失措、一敗塗地，可謂相當考驗定性，對從來沒面試過的小翔來說，實在是一個非常特殊的體驗。
近來因為新冠肺炎肆虐，許多大學個人申請入學的面試都取消，改成筆試和書面審查了，但少數校系還是在加強防疫之下照常舉辦，也許是因為面試有其不可取代性吧！對年輕學子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學習經驗呢！
兒子的面試初體驗／陳慧文
- 2021-03-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