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難能可貴，人生的追憶」
法國著名的思想家帕斯卡爾說：「智慧把我們帶回到童年」。智慧與童心聯繫密切，人變得成熟了、睿智了，卻不顯得世故，依然保有一顆童稚之心，多麼難能可貴。
陽光映紅了滔滔江水，童年往事歷歷在目，似那晚霞後的餘輝，那麼讓人懷念。風兒不可能將這溫馨回憶給吹掉，雨兒不可能把這一段段感人的旋律掩沒，只有可愛的陽光將它照射，將它保存。拉回兒時光影，一個自我無憂無慮、無邪無忌的天性玩劣，一幀幀地浮在眼前。那調皮搗蛋樣，是我人生陳年的濃烈甘醇，漸漸地醉過心頭，嵌入心裡。哭鬧、甜笑、祈望、迷惘、率真的畫面，又如同被陽光舔過一樣，又如同被雨露泡過一樣，細嫩光澤，瓊瑤般地在心間流動。
「快樂如圓潤鵝卵石，燦爛如春花笑靨」
快樂是河底圓潤的鵝卵石，天真是河上泛起的一圈圈小漣漪，歡樂和感動則湊成了河上五彩斑斕的顏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它們幻化成了一尾尾小魚兒，快活自在地穿梭於水草之間，吐出一個接一個的小泡泡，晶瑩剔透的泡泡裡，藏著一張張燦爛如春花的笑靨。
恰如一曲童謠，一句哄詞，甚至一顆糖，就能讓父母和奶奶騙進小小內心的夢笑。一晃眼間，一狂狗吠，一聲貓喵，一個巴掌的手勢，一個黑夜裡的嚇唬，又會悄悄躲進大人的懷裡，顫抖、驚訝及淚眼婆娑合為一體，齊在哭聲裡自壯小膽。童心，總會在日明月朦、星閃光亮，甚至在鳥鳴嚶嚶、葉晃草動、蝌蚪幼蟲中眨巴著小眼而迷惑不解。
至今回想，童年時的午後，在台北萬華祖厝家中，灰樸暗沉秋香色系的前廳，坐在屋前的石階上，光線老被阻絕在外似地，獨倚窗沿遊魂發呆，清風拂過，夾著花香的雨露滋潤著青色的磚瓦，跳動著的心和靜謐環景相連。夜晚萬籟無聲，一邊仰天數星追月，一邊向大人追根究底的癡情；那些怯在動物園動物前的驚悚表情，以及跟隨大人在溪邊脫光戲水；雙眼盯著燕巢，看燕媽餵小燕的樣子；倏忽春雷震起，緊閉眼睛，即刻捂上耳朵，緊縮在一角，躲避閃電雷擊的膽怯聲響；偶牽晃奶奶的手，摟搖母親的頭，或坐在母親奶奶的腿上，豎著耳朵、謎樣著臉，聽神鬼傳奇故事的痴驚模樣；還有，那些與妹妹爭先搶食，以委屈輕泣、嚎哭不已及破涕為笑等等百變面容，足可與當今四川京劇變臉般相互比擬，猶如昨日種種，幕幕活靈活現般清晰地烙印著。
「縈繞外婆講述童話故事，描繪搖籃曲悠悠童心」
此時，童歌還縈繞在外婆的澎湖灣，一抹童音仍在鄉里流傳。老屋木柱板牆上的灰濛小手印，鄉路山坡上的小嫩丫腳紋，都可追蹤尋跡到那年。外婆，快給我講故事嘛，我要聽最好聽的故事。小時的我，最喜歡做的，就是纏著外婆，要她給我講一個個神奇新鮮的長篇故事。不用我多說，外婆總是笑瞇瞇的，輕拂著我厚實的臂膀，慈祥地把我攬進她溫暖的懷裡。每當此時，我便不再出聲，乖乖地依偎著外婆，睜大眼睛，因為外婆的故事就要開始了。從「大鬧天宮的孫悟空、灰姑娘到白雪公主與七矮人……」，外婆用她柔和的嗓音，輕聲為我描繪了另外一個美麗奇妙的世界。故事完了，我還久久沉浸在裡面，嬌聲嗲氣驕氣地嚷嚷著：再講一個嘛。外婆笑著說，明天一早還要上學耶，只是把我摟得更緊了些，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叫做「愛」的氣息。
晚風輕輕吹拂，吹得溫柔的搖籃曲似曾相識，拂起我心靈的陣陣漣漪，多少個童年的夜晚，我是伴著這熟悉的曲子入睡的。我親愛的奶奶，一邊哼著這曲子，一邊輕緩地拍打著我，眼裡飽含著無限的愛撫。過了一會兒，她低頭看了看安然閉上眼睛的我，疼愛地替我捏整衣角，又悄然凝望了我一會兒，欣慰地笑了。她把深情的一吻留給了我，悄悄地，悄悄地推門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投以關懷的一瞥，寂靜如止水的月夜，我的小屋裡，閃爍著祖孫倆的光芒，照耀著我，進入甜蜜的夢鄉。
「歲歲光陰思緒翻湧，惟願童心永在」
歲歲光陰，已無法索回。然而，一身臭汗，滿身泥巴的童趣，爽爽地灑落在我的回憶裡。用自己的童意，譜寫的那首真趣，一直環耳懸心地在我的心靈中悠揚迴響。童年，是我的追憶，也是所有人的追憶，有著人心之初本真的醉香醇美。
唐代詩人崔道融：「小童疑是有村客，急向柴門去卻關」，勾勒出眼前所見信手拈來，那幅童憶情景，便被攝入畫面。縱使世間再熱鬧繁華，洗盡鉛華不忘初心，在閱盡世事後，願仍可以保留熱情淳樸的性格；別再喟嘆時光如流水，別再為容顏易老感時傷懷。仰望燦爛星空，腦海裡充滿美麗遐想，思緒翻攪沸騰著，童年時光真讓人回味無窮，被我封藏在記憶的根魂，永不忘卻。
時光如流水，一去不復返。既然無法再次回到童年，那就好好珍惜現在，別讓未來的我留下遺憾。走回書房，拾起昔日童憶趣事，筆耕墨耘繼續完成這齣「追憶童心」續集，此刻，想對自己說：歲月並不溫柔，生活點滴依舊在繼續，將來只有拼搏，惟願童心永在！
追憶童心／楊森永
- 2021-04-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