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三月，不但花朵開得漂亮燦爛，就連我的谷歌月曆也爬滿密密麻麻的方塊文字，經緯萬端的分布在空格上，把行列之美編織得斑斕繽紛，一日也不得閒。
我是很能樂在工作的人，總喜歡和同事朋友開玩笑，老愛以輕鬆的口吻自我標榜，拿「辦教育」、「幫國家做事」的誇飾語彙來為象牙塔的工作下下註腳。怎知，東風日漸，暮春猶寒，開學至今連續不斷電的大小事務，「哩哩扣扣」的「一拖拉庫」如海浪一波波襲來，搞得我鎮日有如陀螺般旋轉不停，讓愛以老文青自許的我，竟然有了「案牘勞形」的感慨，不禁自我懷疑起來：難道，我初老了嗎？
前幾日，約了校長夥伴，一起入林，緩緩走在郊區山徑裡，我們一如過往的比肩同行，聊著聊著的時候，卻沒想平日養生有道的他，突然長嘆一聲，說：「我發現過了五十之後，真的一年不如一年……」這句話讓同齡的我，頓時覺得詫異萬分，我們已經走過天命之年好幾載，怎麼今日會有如此感受呢？
經過一番推敲，再仔細一想，我們哪裡是老了，這「天外飛來的驚天一嘆」，興許是一種對於時間飛逝的感傷，一種必須關照學校事務的責任催促。回顧這段日子的光陰耗費，每一個活動的發想與理想，每一件工作的目的與方向，都有它必須存在的理由和完成的期限，因為在「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的壓力下，除了自己得「抬」頭苦幹往前衝外，還常常要以「為了教育，我願意」這一句有點肉麻，又不會太肉麻的口頭禪，三不五時的給同仁們精神喊話一番，「校長兼撞鐘」此言不虛，由此可見一般。
不過，說也奇怪，我平常最愛拿「校務如麻」這樣的比喻來推拖某些交誼飲宴，或者當成閒嗑牙時的話引子，萬萬沒想到牛年伊始，每一天的工作量，幾乎應驗了本是純屬虛構的談笑之詞。唉！吾本非尸位素餐之輩，卻也真心希望如此「嗡嗡嗡」的日子，能夠早一天「咻」的一聲，給它過去，快快還我臥月眠雲，思逐風雪的愜意生活。
然而，我還是能從偶爾偷閒，翻書品茗之餘，領略到戮力從公，躬身入局的盈盈樂趣，這種活在當下的紮實感受，為了未來主人翁的所有付出，實在對得起存摺裡的每一分「民脂民膏」，心中不禁泛起俯仰無愧的光榮感，這一分小小體悟，倒是我在無意之間，咀嚼拾得的心靈愉悅。
偶拾／洪文鍊
- 2021-06-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