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的下午／乃欣

  • 2021-08-09
　晴天時，我喜歡在公園內消磨下午時光。其實，我所說的公園是由好幾塊不規則的零碎綠地連接起來的，其中隔著網球場、游泳池和一座小型兒童遊樂園。
　要是正走在這三處的輻輳地帶，球場的網球碰撞聲、稚童興奮的叫喊，以及池中波波湧來的含糊音浪，便集合在一起肆意地飄蕩著，配合四季下午都有的溫悶之感，往往使人略覺暈眩。
　陽光使公園中生氣不足的植物蒼翠許多，也引出一陣陣綠意在風中輕輕擺動的景象。我去公園通常隨身伴帶著一本書，那種可以散漫地翻閱的書，有時作遮陽之用。
　在坐下來以前，我先選一塊韌性夠的草皮，然後才在一棵身幹平滑的樹旁，輕鬆地半倚半躺著。我並不集中心思在書上，許多章句都僅止於映入眼簾而已。有時我要抬高手臂吹掉在腕上爬行的螞蟻，但大半的精神則流連在那些進到公園中的人。
　公園本身那種無拘無束的情調原先就能讓我悠悠忽忽地呆坐著，加上陽光和波動的綠意，令人更樂意進入這種緩散中帶著抽象意味的情境。然而公園是為人而開設的，若沒有人，公園中的一切景色都將顯得平板且空有其位。
　人們走進公園，自在地搖晃身驅，嗅著被陽光蒸起的清鮮空氣。諸種生理上的放鬆舉動連帶引起心理上的放鬆，也就是在此刻，我不須幻想，也不用假定我和他們正達成某種程度的溝通和互解。因為在實際上，我們若干感情層面，已被公園的下午氣氛，賦予了同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