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爬山，恰巧今天去爬山；好久沒有下雨，剛好今天下雨。就是那麼湊巧，今天去爬山時下起了大雨。
早一天或晚一周，就不會遇上這場雨。就是今天，大夥好不容易騰出共同的時間。如果雨早一點下，就取消不去；倘若雨晚一點下，就躲過一劫。雨就下在離登山口最遠的時刻，當抵達山頂，正在回程的路上，雨滴毫不留情的落下。
其實氣象報導早就預告百分之五十的下雨機率，而我們賭的是，那百分之五十不下雨的可能。往山頂的途中，天氣陰雨不定，偶爾幾滴雨點掙脫束縛，如心急的賽跑選手，在槍聲還沒響起時，就奮不顧身的向前衝，直直地從天而降，撞擊樹枝葉片，啪啪作響。偶有幾滴穿透葉縫，或在葉緣凝聚成滴，墜落地面，倏忽消失在枯葉泥土間，彷彿不曾來過。
既然不曾來過，我們也不用在意，絲毫不減爬山的興致和攻頂的決心。一路上，大夥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好不快活，盡情享受山野林間的快意。
樹根、石塊、泥砂布滿整條步道，路況奇差無比，加上地勢陡峭，棧道腐朽，若無兩側拉繩，舉步維艱。山友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見此番景象，心中不免嘀咕，意想下山的艱難。
想不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原本還有蓊鬱枝葉，參天大樹阻擋雨勢。但在大雨綿密攻擊下，突破層層樹冠，直達敵人心臟。眼看雨勢如此無情，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穿上輕便雨衣，爭取時間，向前突圍。無奈雨滴左右包抄，無孔不入，大雨瞬間成河，步道泥濘難行。我們寡不敵眾，節節敗退，潰不成軍，或走或爬，狼狽不堪。短短二公里的路程，彷彿二千光年的距離。
雨不停地下，雨滴順著髮絲，沿著頸部流下，溼透衣裳，枯葉泥巴沾滿鞋子和褲管。用盡力氣，仍然看不到希望；精疲力竭，癱坐地上。腦中浮現警消搶救受困山友的畫面，難道真的要上新聞嗎？
突然，前方傳來興奮的呼喊聲。「到了！到了！」好比當初，雅典士兵為傳達捷報，從馬拉松平原奮力跑了四十二公里，告訴鄉親戰勝的訊息，如此鼓舞人心。趕緊拖著疲憊的身軀，結束如惡夢般的逃難。
回程的車上，朋友問下次還要不要再來？我毫不猶豫回答︰「當然！」
當然要或是當然不要，朋友一臉茫然。悠閒的假日，好友難得相聚，談天說地，倘佯大自然，留連山林田野，伸展筋骨，紓解壓力，享受美好時光。
要不要爬山？答案在我心中，可是無比清晰。
爬山之必要／詹德聖
- 2021-1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