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老榕、綠野
清晨,舒舒坦坦地從鳥鳴聲中醒來,宇宙間的萬物似乎仍沈湎於寧靜的夢中。
暗藍的蒼穹,漸漸地展開,乳白色的曙光,緩緩由東方浮現出來。
接著,東邊的天幕上,隱約呈現出淡淡的光芒,一會兒,和煦的春陽慢慢地爬行著,伸出了頭,露出了笑臉,終於,又圓又大的火球整個出現了。金光燦爛,陽光帶來了一股溫暖,清風拂面,綠色的希望充滿我心。
清晨,到處都滋長著生命,生生不息,綿延下去,像一首永遠譜不完的樂章,寫不盡的詩篇。
門前的榕樹底下,一片陰涼。濃密的葉子和肥碩的枝幹,朝氣蓬勃,生氣盎然。
偶爾,一陣風兒飄來,那一簇一簇細長的鬚,隨風招展,猶如一位年邁的老人,長長的鬍鬚在胸前晃動著。
榕樹的枝條隨風飄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律,絢燦的太陽照得我汗珠點點,靠在老榕樹幹上,清涼舒邁,不知不覺的摒除了我的煩躁。
窗外那片嬌嫩翠綠的原野中,花草鑽出了身子,樹木吐出了鮮綠的新芽。
當白色的梔子花的枝頭怒放的時候,一陣陣馥郁的花香繞鼻而來,嬌小的茉莉花,發出一股迷人的幽香,是那麼可人,那麼令人心醉!
原野碧綠,視野蒼茫,金色的陽光照耀大地;新綠的田野,訴不盡的嬌嬈,看不完的嫵媚。
連綿的山脈,青翠的竹林,枝頭上蟬聲唧唧,鳥兒鳴唱,在寂靜的晨曦中,顯得分外清脆悅耳。
藍天、白雲、青山和綠樹,都映在我明亮的瞳孔中。
初夏、鳳凰樹、小溪
初夏的陽光,像火焰般把大地烤熱了。
野花飲著朝露,吐出沁人的芳香,從林中隱約地吹送過來,清涼新鮮的空氣,使人心曠神怡。
放眼望去,一片淺藍天,晴空萬里。風,輕輕掠過大地,滿山蘆葦,都在搖頭,青翠如綠絨般的小草開始騷動、歡躍、吟歌、飛舞、飄動。
踽踽行走於松林中,幾隻畫眉在遠山的叢林間高歌,走在青苔滿階的小徑上,漫不經心地輕唱出一曲不成調的歌兒,卻驚動了松樹上的小松鼠,褐色的身影,從這棵樹跳躍到另一棵樹上,剎那間,消失了蹤影。
再向前走,繞過幾棟茅屋,高低不齊的竹籬笆,爬滿了青青的藤蔓,繫著一朵朵淺紫色的牽牛花,扭動滿身的芬芳。群群蜂蝶四處飛舞,為這初夏的鄉野,增添了無數的生機與色彩。
又是鳳凰花開的季節,當一朵朵艷紅的花瓣開滿枝頭的時候,整棵高大的鳳凰樹就像散開的火焰一般,從萬綠叢中輕輕地吐出片片燦爛火紅的花瓣,就像藍天映現著彩霞,把大地裝扮得更綺麗迷人。
這美麗的景象映進我瞳孔中,鳳凰樹是那麼孤獨地站著站在地平線上,無數艱苦的歲月曾經從它的肌膚流過,滿身歷盡滄桑的紋身,展現著黯淡的歲月,樹蔭底下,灑滿了鮮紅的花瓣兒。俯拾起一片含帶露珠的花朵,靜靜端詳,逐漸迷惘自眼瞳直溶入心底。
凝視這片殘紅,不知不覺中,我竟又回到那曾經擁有過,艷麗似鳳凰花的童年生活,沈浸在歡欣、絢麗的童年時光裏,編織著一幕幕摘星的憧憬、遐思。
一條小溪,彎彎曲曲的從遠處的山麓蜿蜒而來,又向遠處展延而去。看著山澗涓涓的溪流,石縫中噴出了無數白色的水花。六月是炎炎的夏日,燠熱的下午,成群結隊的小男孩,光腳赤膊,在飛濺的小水花中嬉戲,把身子浸在清涼的溪水中,笑鬧聲、喧嘩聲,迴盪了整個山谷。
這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在水閘之下,終年吟唱著那首同樣的歌,永不停息的唱、潺潺的唱著。
淙淙的流水,一種和諧的悲哀從水聲中流露出來,敏感的我,也感染了那份悲哀。
我的感慨不僅是為那溪水流向何處的茫然,而是自己正像流水,無助的流去,沒有清晰的方向,卻時常自以為能夠流向一個美麗而多彩的夢海。
溪水依舊靜靜的流,悄悄的流,流不完的是山泉,但卻把童年的稚情、純真與歡樂全都流失了。
而今,沈澱在溪底的是一陣無奈的悵惘,一份輕愁和一股淺恨。
落日、夜語
天空,佈滿了彩霞,突出的屋頂、山尖,都被抹上了赭紅。絢麗的暮色,紅紅的落日,彩雲滿天。
仰望蒼穹,斜陽薄暮映著落日餘暉,金霞耀眼。西方的山巔上,火紅的太陽已漸漸滾落群山,終於被蒼鬱的遠山遮住了。
晚風掠過樹梢,枝葉盈盈輕搖。傍晚,三三兩兩的農夫荷鋤歸來,牧牛的孩子騎在牛背上,唱起晚歸的歌,緩緩地行走在小草淹沒的田埂上。
遠處,隱約望見了幾間紅瓦短籬的農舍,煙囪正昇起一縷縷的炊煙;裊裊的輕煙漸漸地由濃而淡,更昇高而消散。
炊煙四起,是多麼安詳而和諧的境界啊!
望一望那逐漸進入夢鄉的大地,窺伺那披著粉紅大衣的暮色。追溯過去!細思現在!遙思未來!編織我的詩、幻想我的夢、憧憬著美麗的理想。
當我從遐思中回到現實時,不覺之間,五彩的燈火,已盞盞亮起。啊!多美的景色呀!
一輪皎潔、柔和的明月,從東方靜悄悄地、慢吞吞地升了上來。
夜闌人靜,繁星滿天,似黑暗中的鑽石,照亮了一片漫漫的碧空。
星兒呀!為何不將妳滿襟的心語吐訴!也讓我與妳共繫住這漫長的夜幕,互訴孤寂的平生。
在靜夜中,閃爍的路燈,泛起了我多少思潮;亦燃亮了我心底滿懷的希望。街燈明滅,星光閃爍,點綴在黑夜中,使這萬籟俱寂的夜,平添了無限的嫵媚。
夜月啊!可曾聽到我頻頻的絮語?
鄉村札記/依凡
- 2021-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