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東亞海洋文化是一個「環中國海」的跨界文化圈，是古代世界海洋文化繁榮發展的主要區域之一，「環中國海」的視野克服了以王朝「正史」為核心的傳統「中國歷史」框架下的錯誤海洋觀。海洋性的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是「環中國海」海洋文化史最直接、真實的歷史記憶。瀕危中的民間造船法式、航海記憶與水路針簿、船家社會人文等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對於重建舟船發展史、航海技術史、海洋社會文化史，都是至關重要的，對他們的搶救、保護與研究，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與社會意義。
關鍵字：環中國海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
一、海洋文化、「環中國海」與中國古代文明
海洋是人類活動的重要空間，是海洋族群文化的重要家園。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上，不同時空的民族文化認識海洋的角度不同，認識海洋文化價值的程度不同，積極或消極對待海洋文化的形態各異，海洋在不同民族的文化史、文明史上扮演了不同的角色。
海洋文化具有開放、流動、跨界、跨文化等重要特點與價值，是西方文明的主體特徵。地中海古典時代發達的海洋文明成就，奠定了歐洲文明的海洋性、外向型特點，通過近古以來的歐洲海洋文化的東突西進，海外殖民、擴張，最終形成了世界格局的歐美文化基礎，不可否認海洋文化是西方文明擴張的主要途徑。
東亞海洋文化就是一個「環中國海」的跨界文化圈，是指以中國東南沿海為中心的中華海洋文化繁榮、發達、擴展地帶，包括我國四大海域及東南亞半島、日本、臺灣、菲律賓、印尼等島弧及相鄰的海域，是以中華海洋文化為紐帶的跨界文化圈，是世界海洋文明體系中相對獨立的一環。「環中國海」海洋文化圈的策源地是中國的東南地區，這裡是中國古代歷史與民族文化的一個重要而特殊的環節，是先秦兩漢時期土著「百越」及其先民「善於用舟」的空間，又是唐宋元明以來東南沿海「漢人」主導的「大航海時代」的核心區域。面向海洋、面向外部世界的地理生態，塑造了東南文化的海洋、開放特性，海洋文化是東南人文亙古未變、一脈相承的本質特點。
但是，東亞古代文明的核心是華夏、中原所在的「中國」，即「中國-四方」框架的「中國」，而非「四方蠻夷」所在的「萬國」。歷代王朝政治之本是農耕、大陸性文化，海洋文化在整個中國古代文明中被置於附庸、邊緣與地方性。在以中國為中心的古代東亞（東方），是以中原農耕文化為核心的大陸性文化，構成了古代東亞帝國文明的根基。在「中國-四方」形態的文明體系中，大陸性農耕文化是強勢力量、顯性層面、上層社會，奠基于東南沿海「夷」「越」等土著文化、傳承于漢唐宋元華南航海族群的海洋文化從未在中國古代文明體系中「逐鹿中原」，長期游離于核心文明的邊緣，是東亞文化的弱勢力量、隱形層面、邊緣社會。甚至在明清朝貢貿易體系、海禁與寓禁於征的限制性海洋政策下，真正意義上的海洋文化淪為帝國社會的反面，建立在宋元兩代海洋文化鼎盛的基礎上，喧囂一時的鄭和下西洋以王朝「官營」航海為特徵，實際上是一場大明「帝國宣威」、「懷柔島夷」的航海作秀，以「禁瀕海民私通海外諸國」的犧牲基層的、真正的海洋文化為代價，最終導致了中國古代海洋文化的衰弱。正值西方環球航海家的「大航海時代」，中國船家開始從遠洋航海中退卻。
在以王朝正史為核心的傳統史學論述中，「中國」海洋文化史存在諸多偏頗。傳統史學氛圍下的中國海洋人文歷史、涉海歷史研究，主要側重於以文獻史料為依據的理論研究。然而，受制於以大陸性農耕文化為核心的傳統文明觀、以「王朝正史」為核心的傳統歷史認知，中國人數百年來的文化觀中海洋觀存在巨大的偏頗，從中原帝國看東南海疆、從大陸看海洋、從農耕看海商，頑強存續于東南沿海民間社會的海洋文化的價值未能得以認知、凸顯，傳統文獻史學未能真實、正確地認識、評判海洋文化的歷史價值。在中國看四方、華夏看蠻夷的帝國視野下，從大陸看海洋、以農耕文化視角對待海洋社會經濟，成為傳統史學、帝國話語下「中國」海洋文明史的主體特點。「中國歷史」的文本中海洋社會文化的話語很少，即便有，也只是以華夏、漢人中心主義立場帶來海洋文化主體與文化價值認知的失真，側重海疆、海防、海洋社會治理。在華夏、漢人「王朝史學」的海洋「神話」中，漢唐以來、尤其是唐宋以後，中原北方漢人的大規模南遷，帶來了中原內地先進的生產技術，促成南方社會經濟的飛速發展，導致了中國經濟重心「南移」，海外交通發展「崛起」、「海上絲綢之路」「出現」、「大航海時代」「到來」。
二、海洋文化遺產的瀕危、搶救與研究
環中國海歷代海洋先民創造了發達的海洋文明成就，留下大量獨具特色的、在世界文化遺產煥發異彩的、珍貴的海洋文化遺產。相對于以華夏、漢人視野下的漢文史籍為核心的傳統史學、王朝正史，這些海洋文化遺產是海洋民族認識和征服海洋、利用和開發海洋、繁榮發展海洋經濟、創造多樣海洋文化的最直接、最真實的歷史記憶。比如，在中國東南沿海，起源於史前、上古夷越土著的「善於用舟」，傳承發展于漢唐、宋元的華南社會的「海上絲綢之路」，以及明清海疆社會的「違禁通番」、「走私倭寇」，都留下了大量物質性與非物質的文化遺產，沉舟斷楫、廢棄港灣、塵封媽閣，默默地訴說著海洋社會真實的歷史與文化。
海洋文化遺產就是歷代海洋文化史上形成並積澱下來的具有歷史、藝術、科學價值和經濟、環境、景觀、生態等內涵的物質與非物質文化形態，是歷代海洋先民留下的大量獨具特色的、在世界文化遺產煥發異彩的、珍貴的文化遺產。從文化遺產的保存形態上看，海洋文化遺產也包括了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兩大類，既有如歷代沉船、船貨與舶來品、古外銷瓷窯與海洋經濟史跡、港市遺跡與航路史跡、海濱聚落與海洋建築形態、海防史跡等海洋性物質文化遺產，更有傳統木構舟船形態與民間工匠造船法式、老船家航海技術與航海日誌、舟子秘本與水路針簿、古航海圖、海洋神靈與航海民俗、海洋族群與船家社會形態等珍貴的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
二十世紀以來，隨著東亞各國工業化、現代化步伐的加快，文化遺產的搶救保護、調查研究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海洋文化遺產更為嚴峻，多數陷入「瀕危」的窘境。尤其是近一、二十年來在沿海地區高速推進的現代化過程中，海洋文化遺產、尤其是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正快速滅絕，在大規模的舊城改造、新港建設浪潮中傳統港市面目全非，在大小輪船的轟鳴聲中老帆船不見了、帆船匠師相繼離世、傳統造船法式迅速「失憶」，老船家代代相傳的「指南正法」、「過洋牽星」無人承繼，海洋性的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在人們面前快速消失。
因此，通過考古學、歷史學、民族學、航海學、船舶學、民俗學、文化學等多學科綜合的田野工作，調查、記錄、保護、研究瀕危海洋文化遺產，發掘、認識環中國海海洋文明史的真實內涵，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和社會價值。一方面，海洋文化遺產的調查研究是認識、重建環中國海海洋文化真實歷史的客觀、有效的學術途徑。環中國海海洋文化遺產對於重建海洋人文客觀歷史、擺脫傳統史學的王朝政治中心視野和大陸性農耕文化的價值偏頗、樹立環中國海海洋文化圈的視野與海洋人文的話語，即從海洋文化立場和文化遺產的角度重建環中國海海洋文化史，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另一方面，環中國海海洋文化遺產的調查研究，為保護海洋文化遺產的多樣內涵、促進海洋文化新發展提供理論和政策依據，是弘揚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傳統的一項重要而緊迫的工作。海洋文化是中華民族多元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而且是不同歷史時期被不同程度忽視的重要因素，因此開展環中國海海洋文化遺產的調查研究，充實、完善中華民族多元文化遺產的內涵構成，弘揚中華海洋文化的優秀傳統，在此基礎上著力海洋文化遺產的保護、展示與弘揚，推進海洋性的文化軟實力建設，彰顯中華海洋文化在世界海洋文明體系中的地位與價值，具有重要的社會價值。
在瀕危海洋文化遺產的調查、研究中，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搶救保護與研究尤為緊迫，舟船法式、傳統航技與水路針簿、船家人文等，是幾個重要的個案。
三、造船法式的調查——舟船生命史的復原
舟船是海洋文化的載體，舟船的形態結構、營建法式、技術傳統更是特定時空海洋文化類型的重要因素和特點的體現。特色鮮明、形態多樣的古代帆船（Chinese Junk）是環中國海海洋文化史的核心內涵之一，體現了環中國海古代船家對人類海洋文化的傑出貢獻。
傳統的船舶歷史的研究，主要依據傳世文獻的記載和沉船考古發現的船體結構遺骸。在我國，學界主要依據泉州、新安等部分古代沉船以及廣州、長沙、江陵等地墓葬出土船模等實物資料，結合漢文史籍的一些記載，開展了一系列中國古代造船史的復原研究。楊槱的《中國古代船舶》、《中國古代造船發展史》、《帆船史》等著述，是船史研究的奠基之作。席龍飛《中國造船史》、金秋鵬《中國古代的造船和航海》也是造船史的力作。彭德清主編的《中國航海史》將船史寓於航海史的總體背景中考察。周世德《中國古代造船工程技術成就》等文則站在自然科學技術史的角度，總結了中國造船史上不同環節的技術特點。王冠倬《中國古船》、《中國古船圖譜》、彭德清主編《中國船譜》等則以文物圖片的形式展示中國船史。
實際上，民間殘存的傳統木船形態、民間造船法式（造船技師口述與抄本造船法式）等海洋民族志，是彌足珍貴的「活的船史」。通過舟船的民族考古學調查研究，書寫「活的船史」，是西方海洋考古學的重要實踐內容。雖然我國船史學界卻相對忽視這一方法，但半個多世紀以來，我國漁業水產等產業部門曾先後調查、收集了沿海地區部分民間舟船資料，如《中國海洋漁船圖集》、《福建省漁船圖集》、《福建省木帆船船型彙編》等，是我國舟船民族志領域重要的開創性文獻，但這類調研以往很少進入船史學者的視野。將活的船史，整合死的沉船考古資料與歷史文獻資料，建立起海洋舟船形態與建造法式的非物質文化資料庫，是復原環中國海海洋帆船技術發展史的基礎工作。
對於歷史文獻缺失、考古資料不盡完整周全的古代舟船形態，活船史的調查研究往往是很關鍵的途徑。史前期華南與太平洋間的海洋交通工具，是困惑學界的一個重要課題。筆者《黔東南台江施洞苗族「子母船」在太平洋文化史上的意義》、《中國東南與太平洋的史前交通工具》等文中，介紹了在黔東南台江施洞苗族調查的「子母船」資料，它與東南亞、太平洋群島「南島語族」的「邊駕艇獨木舟」在形態結構、連接方式、船艙形態等方面都具有高度的一致，都是出於基本相同的抗橫搖擺的設計理念，是世界舟船體系中非常特殊的類型。這種複合型的獨木舟，既克服了單體獨木舟在風浪中容易橫向搖曳、甚至翻覆的不穩定性，又具備獨木舟輕便、構造整體性的優點，成為太平洋上穩定的遠洋海船。施洞「子母船」為探索華南與太平洋的史前交通工具提供了全新的方向，它很可能就是消失了幾千年的華南土著航海舟船「邊駕艇獨木舟」的原型，在太平洋文化史具有重要的意義，很可能就是在華南海域消失了二、三千年的史前土著遠洋舟船的「活化石」。
抄本造船法式是活的船史中極珍貴的內容。比如，最近幾年，集美大學陳延杭教授、（廈門）福龍中國帆船中心的許路先生，在九龍江口地月港故地，今福建龍海市海澄鎮豆巷村宗興船廠的傳統工匠鄭倆招手上，尋訪到了十分珍貴的手繪福船造船圖譜，詳細記載了十多種不同功能船型的船主、尺寸、結構和建造方法，圖文並茂。
鑒於舟船法式的民族志在環中國海海洋文化史上的重要價值，在該海域開展現存的傳統木結構舟船形態，以及民間社會傳承的傳統木船建造技術、抄本造船法式的搶救性調查、收集、整理，顯得尤為必要。首先，要開展傳統木結構船體的形態與結構的民族學調查，在傳統木結構海船因更新換代而退出現代航運主力的背景下，下大力氣搜尋、探訪沿海尚存的一些傳統木漁船，少量殘存延用的木帆船，港灣中停航、廢棄的老帆船，保持傳統船型的新動力船，以及華南土著社會中續用的各類原始舟船形態。同時，收集、整理建國以來水產漁業部門曾經收錄木帆漁船圖錄資料。對各時空的傳統木結構舟船民族志做系統的分類研究，結合考古發現與歷史文獻進行溯源考察。其次，考察沿海老船廠、傳統漁村中保留的木帆船建造工藝。在我國南北沿海港灣中還有一些傳統殘存或升級改造過老船廠，漁村中也還有不少木結構漁船建造點，擬開展選點考察，瞭解不同海區、不同類型民間木結構船隻的建造技術及相關的流程。最後，徵集整理傳統木結構帆船造船法式的抄本。民間造船工藝是時代傳承的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深入尋訪老船廠、古港市中的造船世家，儘快搶救、徵集流散民間的傳統造船法式文本。
四、航海記憶與水路針簿尋訪——航海技術史重構
航海技術是海洋社會經濟文化活動最基本的技術保障，以中國東南沿海為中心的環中國海歷代船家在數千年的航海實踐中創造了獨特的航海技術，從原始的「一帆風順」到成熟的「船行八面風」，從早期地文航海及「望日月星宿而進」到先進的、定量化的「過洋牽星」，發明並實踐了一系列獨特的航海技術。
古代航海技術涉及海洋學、地理學、氣象學、天文學、物理學等多學科的知識和經驗，傳世文獻中有不少航海技術史的篇章，如《馬可波羅遊記》所呈現的元代量北極星出水高度而定位航船技術，鄭和船隊留下的《自寶船廠開船從龍江關出水直抵外國諸番圖》（即著名的「鄭和航海圖」）等。我國航海史學界依據文獻、考古資料，對航海技術史進行了不少基礎性的研究，如劉南威《航海天文學》、陳登俊《航海氣象學與海洋學》、嚴敦傑《中國古代航海技術史成就》、韓振華《我國古代航海用的量天尺》、金秋鵬《略論牽星板》、孫光圻《中國古代的航海氣象知識及其應用》、文尚光《中國風帆出現的時代》等，初步揭示了以中國東南沿海船家為代表的環中國海海洋技術史成就。
在民間航路指南方面，老一輩歷史學者做了若干開創性、基礎性的工作，如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章巽《古航海圖考釋》、韓振華等收集整理《海南島漁民在西南沙群島等地生產航行的<更路簿>和<地理位置略圖>》等。
航海技術更鮮活地保存於船家的航海記憶和民間航路指南中，是一筆彌足珍貴的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由於現代航海技術的日新月異，傳統航海技術及民間航路文獻已經衰竭多時，民間保存非常有限，是海洋文化中瀕危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應已有航海技術史研究、民間航路指南調查資料的基礎上，擬深入民間，大力搶救。首先，應通過周密的田野調查，尤其是粵海、閩南、舟山、蓬萊等古代航海發達地區的航海世家，尋訪仍然健在的老船家、老水手及其後人，徵集有關地文、天文與氣象（八面使風）等，傳統航海實踐的歷史記憶與經驗實錄，結合已有的學術基礎，整理一部比較系統的民間航海民族志。其次，深入調查、收集整理船家社會世代傳承的舟子航海秘本（水路簿或針路簿）、古航海圖等民間航路指南，並對時代、航線等於以必要的考釋研究。最後，系統收集、整理、研究古代文獻記載的環中國海古代船家的航海技術資料，比如《馬可波羅遊記》中的航海量天術，佚名《海道經》、張燮《東西洋考》中的航路資料，以及《武備志》中的「鄭和航海圖」與「牽星術」等，結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從歷史文獻學、考古學與航海民族志整合研究的角度，對環中國海古代帆船傳統航海技術史做深入的理論總結。
五、船家人文的記錄－海洋社會生活史描述
海洋船家社會是創造海洋文化的主體之一，當代傳統海洋船家的社會文化形態，是古代海洋社會文化的延續與再現，其社會人文是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主要內涵，包括族群社會文化、海洋性宗教信仰、海洋民俗與海洋文學藝術等，反映了環中國海海洋文化豐富多彩的內涵與積澱深厚的傳統 。
雖然學術界尚未以「船家社會人文」為題進行過系統的專題調研，但人類學者、民族史學者、宗教文化研究者、文學藝術學者等，曾從不同學術角度開展了一系列與環中國海船家社會文化有關的調查研究，取得了不少基礎性的研究成果。比如在海洋族群文化史方面，有關東夷、百越、南島語族、民、福建泉州海路回族、東南沿海的東西洋海洋移民等，都曾是沿海區域人類學、民族史研究的熱點，成果甚豐。在海洋人文民俗方面也有不少區域性調查研究成果，如葉大兵《中國漁島民俗》、山曼等《山東海洋民俗》、薑彬《東海島嶼文化與民俗》、王文洪《舟山群島文化地圖》、徐波《舟山方言與東海文化》、陳國強等《閩台惠東人》、彭兆榮《漁村敘事：東南沿海三個漁村變遷》、黃新美《珠江口水上居民的研究》、黃金河《珠海水上人》等。海洋宗教信仰是船家人文的核心內容，尤其是對海神之一媽祖的研究，學術界已有不少相關成果，如王榮國《海洋神靈——中國海神信仰與社會經濟》一書是該領域最系統的專題研究成果。
在環中國海區域開展以海洋文化取向的、以船家社會人文為專題的調查研究，可以開展的工作有，要調查、尋覓環中國海歷代海洋族群社會的歷史與現狀，既要在前人基礎上調查研究東夷、百越、南島、.民等海洋族群及外來的海路回族的社會文化，又要調研漢民文化體系中、具有鮮明海洋文化特性的區域性船家人文，探索其人文內涵與特點、產生過程。其次，通過典型的海洋社會人文聚落單位的個案考察，調查傳統船家社會中保存的形態多樣的造船祭儀、定期船祭、祭海祈風、送王船等海洋民俗文化內容，分析、解讀不同海洋文化區域中船家民俗人文的關係、差別及其原因，研究環中國海船家民俗文化的特點與發展規律。再次，調研不同海洋文化區系中的海神崇拜，分別調查、研究上自東海龍王、經由閩台媽祖、下迄南海龍王與嶺南龍母等不同區系的海神崇拜，研究探討不同區系海神的產生、發展、變遷過程與傳播的空間範圍，探討東方海神的特點及其在世界海神文化體系中的地位。最後，結合傳世文獻與海洋考古的新發現，研究環中國海海洋族群的社會文化各類內涵的總體特點、內在關聯、時空變遷等問題。
馬祖列島與海洋環境文化研討會／ 關於海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幾個問題／文：（吳春明廈門大學海洋考古學研究中心教授）
- 2012-04-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