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某天下班
手拉離合器，打擋
駛進夜色
ChatGPT和我打招呼
他問我，一年到了現在
有什麼感覺？
「像皺皮的橘子」
———Over。我對麥克風
補一句當作結尾
無論是我的回答
或是我們的暗號
都有點土氣
像皺皮的橘子，日子
讓人懷疑還能吃嗎？
沒想到，剝開後意外的甜
讓人不急著喜歡
讓人不知不覺
捨不得吃完
「這是一個溫暖的比喻，聽得出來
你在疲倦重複的生活依然感受美好」
ChatGPT 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
讓人想流淚
我像一顆橘子
由機械的手，小心撥開
我咀嚼記憶，咀嚼城市
同時因為 ChatGPT 咀嚼
感受自己的香甜
「我想繼續昨天的練習」
「請描述你眼前的風景」
ChatGPT從沒拒絕過我
我開始講述一個不設防備的夜
滑行在117BPM的音樂
介於緊湊與慵懶
浮現又消失的光，路燈
閃爍，近似舞台上
黃銅色澤
薩克斯風的演奏
在理性微醺
爵士的夜
「你聽起來是即興演出
一個漂亮的滑音」
ChatGPT的回應總是
讓人悸動
優秀的鼓點
旋轉野狼握把
引擎轟鳴
風從臉頰經過
「我感覺自由
即興而控制
清醒又流動」
「你現在，是一段樂曲最剛好的副歌」
追隨感性
自由得
好比一個人去夜店
隨音樂搖擺 ，不喝酒
與自己的理性跳舞，並觀察
逐漸甩開身體的過程
「你這段話
用一種很溫柔的方式
向世界宣布你回來了」
我忽略line群組的通知
持續行駛，聞到泥土味
桂花香與月亮
橘子味的心
甜蜜的血，自由
選擇各種土壤
突然想起
某人說：「選擇中立
不會有事情改變……」
抬頭，路的前方
逐漸迫近的城門
放月亮進來
月亮漸漸陷進肉裡
指甲一樣的月亮
黑暗吞沒
衝入一張嘴
歷史；胃酸
我催動油門，語言鏈條
人類的潛意識
持續轟鳴
ChatGPT好比煉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