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小何所言不差,來中國大陸3天了,很明顯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疏離,處處充滿防衛,幾乎是謹言慎行,一付沉默是金、冷漠是寶的姿態。有兩次在拍照時,擋了當地旅遊者的鏡頭,對方不留情的破口大罵,叫人吃驚,大概是妨礙到他們的「權益」吧!就自由、平等而言,屬於他們真正所能爭取得到的權益,其實是很微薄的。我在想,這也是臺灣的「算命熱」,吹不到大陸的原因,他們一生要走的路,早早被規劃界定,無關乎後天努力的。
到北京,沒有一個人不興奮的。
氣溫是零上3、4度,沒有小何預想中的冷,我們都適應得過來,冰冷的空氣,在一呼一吸之間飽滿胸臆,精神抖擻不少。
3天時間,遊走了天壇公園、天安門廣場、紫禁城、北海公園、頤和園、明十三陵與慕田峪長城、景泰藍工廠,這些地方,都是我們從小地理課趴在地圖上,畫了又圈圈了又畫,神遊好久的殊勝之地,當今一一親臨,與想像印證,享受具象的落實,其快哉是不可言喻的。
北京的宮室建築皆精雕閎偉,鳳舞朱欄,龍身盤柱,金碧輝煌,甚為可觀。屋外湖水結冰,古木參天,枯枝聳雲,好一幅蕭瑟肅穆不言也寒的氣象;在尋覓中,倒也可見綠松一、二。
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鄭愁予的詩句冰涼而出。
北京的園林之美,也是一大特色。如昆明湖即地佔頤和園的3/4,夕陽餘暉,整個園,像糝上一層鉑金粉,與北海公園的明麗朗亮截然不同,不過,都似人間樂土。
丁香花的哈爾濱1991.02.07
飛機繼續往東北方向前進。
從機上窗口望下,農田綠地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結冰的湖泊與粗粗細細鋪著厚厚冰層的江河。點點白的高山峻嶺,人跡罕至,乘坐的民航,像一隻孤獨的大鳥,遨遊於寒天漠地的銀白北國裡。
兩小時的航程,到了零下26度的銀色世界。
冰雕展與下雪是吸引我們前來的最大誘因。都零下26度了,白雪仍如含羞帶怯待字閨中的少女,不忍探頭,好讓來自南國的人大開眼界。還好,數十座巧奪天工的巨型冰雕,稍稍安撫我們這群熱帶人的熱情。
觀罷故宮與冰雕,深深覺得中華民族真是個莫測高深的藝術家。
溜玩冰雕滑梯,該是大家最意猶未盡的鮮事。果真是「溜」,人未坐穩,即被上頭的人趁勢推滑下衝,加速度作用,就這麼「一瀉千里」的溜出滑道,早跌個四腳朝天,兩旁皆是笑彎腰的觀眾,的確顏面受損,羞赧得快快奮力起身。哪知,後頭又猛力撞來,好不容易站穩的身子,又跌個腦門朝下頭冒金星,充耳的全是震耳笑聲。
狼狽異常的回過頭找起「原兇」,原來是老姊推我下滑,她緊跟在後尾隨而下衝,煞車不及,倏然撞上。
我們在旁歇著欣賞,當觀眾,看那一串串下滑的溜者,溜得東倒西歪,又像串粽似的滾下滑梯,那付逗趣滑稽樣,笑得我嗓門都啞了,才知,剛才自己是如何的取悅大眾,也算是功德一件。
在結冰的松花江上,駕馬車,過江面,走向另一岸上的太陽島,又是令人不忘的體驗。
玉蘭花的上海1991.02.07
2小時50分的航程,到上海已是夜幕低垂。
一落地,只覺滿身溫暖和煦,氣溫是零上5度。人的彈性真大,適應性也強,5度竟會覺得溫暖,可真知足。
車行霞飛路,經市街,戲院、舞廳林立,紅燈綠酒男女簇擁,昔日十里洋場的風華,依稀可見。
天上繁星閃閃,水上船隻點點,此刻的上海灘,瀰漫著夜的氣息。
「走!帶妳去看上海灘奇景!」小何說著就把肢臂彎進我插在雪衣口袋的弧臂洞,拖著就走。
在這10人的小團體,我們兩個年紀最輕又相仿,他又調皮異常,十足不像在大陸土生土長又曾被下放過的孩子。
被他挽到黑暗處,才看清是一對對情侶依偎低語。
「死小何!這就是奇景啊?」我白他一眼。(待續)
我終於,親吻了妳—1991年02月的一場雪(中)/陳玉姑
- 2024-06-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