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在東海岸服役/敖古仁

  • 2022-02-25

 地形方位的關係,住在西部城市的我,只有來到東海岸才能領略「月湧大江流」的美。細小的差別是,那是一面無邊無際的海,所以,或許更美。

 遠眺,波光粼粼,海浪一波接一波,前方的太平洋真地就像海洋之子的遊樂場。那面海,像似淘氣的娃兒,騎上背鰭泛光的鯨豚,上上下下蹦蹦跳跳,真地好不熱鬧。靜靜數著,那群孩童,彼此,手牽手,慢慢,由右往左,緩步或是醉行的速度,彷彿就可以當成夜晚的計時器。月出又落,一個輪迴就是一夜。

 夏日,滿月下的濱海公園,濱海的地帶滿佈生毛帶角的消波塊,有人嫌醜,不過那些消波塊的坳洞卻是戀人最愛的處所。夠隱蔽,所以能遮掩月娘愛偷窺的目光,無關的遊人見了,慣了,也不以為意,只有巡邏的員警,基於職責之所在仍得裝腔作勢呼籲兩聲:「克制一點。」但是你能責備那些正是愛戀的伴侶麼,要怪也只能說,誰讓月色那麼撩人,驚濤拍岸的節奏太像波列露的交響曲。

 本來,入夜之後應該看不到海洋的紋理,不就是一大片藍,深沉近乎墨色的藍,一如海岸、天空分別往前,向下延伸單調的顏色。可是,那面海,尤其是朔望的時候,卻在瀲灩的月光的映照下,不經意地掏出他底心事,讓自己的心情變成又高又低起伏動盪的旋律。這時,我們才能看見,原來那面海從來都不平靜,即便來到夜裡,仍然波濤洶湧。越遠的記憶,反而越鮮明。

 那一年,我在東海岸服役,傾聽正逢「兵變」的同梯的哭訴,嗚咽一如太平洋吹向島嶼的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