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閱讀/ 美學大師蔣勳:去了馬祖芹壁、、、也是最美好的一件事--漢丰網

  • 2012-11-01
編按:蔣勳在大陸媒體很紅,爭相報導及訪問,10月30日接受大陸烏魯木齊晚報記者專訪談新作「少年臺灣」中,再提到馬祖「去了馬祖的芹壁、、、、、,也許是最美好的一件事。」
蔣勳:「好的文學,並不是讓人停留在這個文學本身,而是讀完以後把它丟開,去看那一塊土地和那裏面人民的生活。我覺得有一天這些書寫被丟開,然後讀者借著這些書寫去了刺桐,去了金門的水頭,馬祖的芹壁,蘭嶼的野銀,也許是最美好的一件事。」
2012-11-01 00:39 來源:烏魯木齊晚報(原標題)看過「少年臺灣」,方懂今日臺灣【記者楊夢瑤圖/資料圖片】
蔣勳,1947年生於古都西安,成長於臺灣。先後執教于臺灣多所大學,現任《聯合文學》社長。
著有詩作、小說、散文、藝術評論等數十種,作品有《孤獨六講》《寫給大家的中國(外國)美術史》《蔣勳說紅樓夢》《漢字書法之美》《黃公望富春山居圖卷》等。
《少年臺灣》,蔣勳著,譯林出版社2012年10月版 創作始於旅途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一首餘光中的《鄉愁》,曾喚起多少人對寶島臺灣的遐想。
自1950年隨父母抵達寶島,至今在臺灣生活了62年的蔣勳,從土地出發,將自己少年時代的點滴回憶,悉數寫進《少年臺灣》一書中,借此記錄他從小到大感受到的臺灣生命力。蔣勳在本書自序《沒有鄉愁的回憶》中寫道:為一個奇特沒有聽過的地名出發吧,背起背包,隨意坐車,搖晃去一個沒有去過的地方……
收錄在《少年臺灣》中的27篇文章,是蔣勳於十年間,遍訪臺灣的角落後寫下的。蔣勳從集集、望安、白河、八裏寫到古坑、水頭,他認為,臺灣角落裏的小人物,最具生命力,才更能展現臺灣的歷史文化和風土人情。
《少年臺灣》,文體介於小說與散文,虛構與真實之間,書中有許多都是他年輕時印象深刻的人與事。書中的每一章節都冠名為“少年”:《少年觀音》裏,有一位類似魯迅筆下閏土的少年“H”,他經常騎著自行車,繞過剛剛開發的蓮花田,把車停在田埂邊,脫了鞋,踩進田裏去。《少年芹壁》裏,芹壁村有一位名叫“阿霖”的小男孩,曾充滿好奇地問母親:“我們祖先是海盜嗎?”他常常在夜晚一個人遊到距海岸一百米的龜島,完全像一條無阻礙的魚,可以通行在眾多佈滿牡蠣殼的礁石間,不會被刮傷。《少年水頭》裏的阿豐坐在地上,用望遠鏡觀看大約三四十步外的小鳥,調整著焦距,看得很仔細,甚至沒有覺察到他的背後圍了一圈好奇的學生。
讀者劉全德讀過本書後這樣寫:“《少年臺灣》復活了一批註定要消失在時間深處的記憶。”
近年來,在文字創作的世界裏,蔣勳的觸角十分寬廣:專注美學但不囿於美學,他還解讀《紅樓夢》,說唐詩說宋詞,好似一位使者,蔣勳試圖拉近讀者與經典文化之間的距離。
蔣勳說:“好的文學,並不是讓人停留在這個文學本身,而是讀完以後把它丟開,去看那一塊土地和那裏面人民的生活。我覺得有一天這些書寫被丟開,然後讀者借著這些書寫去了刺桐,去了金門的水頭,馬祖的芹壁,蘭嶼的野銀,也許是最美好的一件事。”
談新作“這不是一本閱讀的書”
記者:《少年臺灣》不同於往昔作品的明顯標誌是,每一章節產生於“在臺灣這片土地的行走中”。
蔣勳:我喜歡的作家,如沈從文、高爾基,都是從生活出來。高爾基的《童年》《我的母親》《我的大學》都是他在俄羅斯流浪時的記錄。沈從文寫《從文自傳》《長河》和吊腳樓裏的生活,全是在家鄉和當兵時的記憶。我覺得這些都是最好的文學。
一個創作者,如果不能獨自走出去,如果他體驗一個土地裏面的人的生活愈來愈少,一定是創作的萎縮。我不覺得創作必然是從閱讀來的,它應該是從生活出來的。
這不是一本閱讀的書,這本書闔起來,就可以背起背包,準備出發了。你,當然就是書中的“少年”。
記者:收錄在《少年臺灣》中的文章,抒寫了您對兒時生活的諸多記憶,叫人聯想到了魯迅筆下的故鄉紹興。在《蔣勳說紅樓夢》中,您也曾說過“大觀園就是一所青春的樂園”,對青春的眷戀和記憶,在您的多部作品中,展現盡致。
蔣勳:少年是未定型的生命狀態,有一切的可能。生命越定型越缺乏彈性,也可能越偏執狹窄,記憶少年時,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太快僵化和保守。
記者:收錄在新作中的《少年觀音》一文,主人公少年“H”頗有幾分魯迅筆下少年閏土的感覺。您怎麼看待時過境遷後的“懷舊情結”?
蔣勳:我喜歡魯迅,喜歡《故鄉》,喜歡“閏土”,他們陪伴我成長,歲月流逝,我們走到不同的路上,但時時想起他們,讓我知道我是今天的樣子。魯迅掛念閏土,是永遠掛念青春,也是永遠掛念人與人可以坦誠相待的夢想吧。
記者:幾十年風雨滄桑,如今臺灣的風土人情、民俗景致,也該是物換星移的變化。
蔣勳:我的童年,我的社區,家家戶戶沒有自來水、沒有電話、沒有電視、沒有冰箱、沒有洗衣機,當然沒有電腦、手機,但是現在都有了。我要問的是,我們因為有了這些物質文明之後,少了什麼?真正的文明不是只關心“有”什麼,也應該關心“沒有”什麼,“缺乏”什麼?
大部分文明在二十世紀,急速擺脫農業手工業時代的生活模式,然而在進入工業商業主導的文明之前,我們應該省察,隨土地倫理消失的人性價值。家裏隨時打開水龍頭就有水用,是一種幸福;但是,缺乏了自己到井中打水,到河中取水,雨天儲存水,珍惜用水的情操,卻不一定是真正的幸福。
話美學
“所有人都能從‘美’中得到安慰與快樂”
記者:雖是畫家出身,但在您講解的藝術門類中,不僅有繪畫,還有文學、書法等其他藝術門類。怎樣做到越過各個藝術門類之間的樊籬,在不同藝術門類中游走?您認為,不同藝術之間的共性是什麼?
蔣勳:中國傳統文人並不限定自己的角色,書、畫都只是生活的修養,也不執著於是職業或專業。
藝術的門類雖有不同,但也都是修行生命的基礎,藝術的核心共性是人。關心人,關心生命才有藝術可言。
記者:八輯《蔣勳說紅樓夢》中,您對《紅樓夢》中多數讀者不喜甚至厭惡的人物,如賈瑞、趙姨娘等,都心懷悲憫。您曾說過,作家創作時,最關鍵的是要處理好對自己不喜歡的角色的描寫。當我們在生活中遇到不喜歡的人,該用怎樣的理性去對待他們?
蔣勳:常常遇到粗魯自大喜歡傷害他人的人,我安靜下來凝視,仔細觀察這個人的表情長相,在心裏作素描,這樣的不快樂的人,生命沒有自信,所以總是要攻擊他人來防衛自己。如果要畫這個人,如果要把他寫進我的小說中去,當然不能有偏見,必須好好觀察仔細揣摩,用對待一切眾生的平等看待他,也使自己從情緒中平靜下來。我們不喜歡的人,通常就是我們修行的物件。
記者:您不僅著書,還開設過諸多“有教無類”的課程。很多文化大家對弟子的招收門檻設置較高,而您似乎對前來聽課的弟子不設門檻,為什麼?
蔣勳:我愛文學,我在沮喪傷痛時,詩、詞、藝術給我很大的安慰與支持的力量,我相信所有人也都一樣,大家不分貴賤貧富,都能從“美”中,得到安慰與快樂。
記者:不論是您講解的《寒食帖》《富春山居圖》《漢字書法之美》,還是《唐詩宋詞》《紅樓夢》,看似艱深晦澀的傳統文化,經您講解,頓覺平易近人。您怎樣做到化繁為簡,拉近讀者和傳統文化之間的距離?
蔣勳:《寒食帖》是蘇東坡為小人陷害,受牢獄之災,下放黃州信手寫的詩稿;《富春山居圖》是黃公望在八十高齡上下,臨富春江信手看山看水的筆記素描。
生活有真實感受,不刻意造作,關心生活,不會艱深晦澀,關心生命,關心人,自然平易近人。傳統文化也是人的生活,不會和真實人生有距離,刻意造作的學究學者扭曲了傳統,才使大眾越來越與傳統文化有了距離。
※近年,臺灣作家、畫家蔣勳的《蔣勳說紅樓夢》(八輯)《美,看不見的競爭力》《蔣勳說唐詩》《蔣勳說宋詞》等著作陸續被引進,並吸引了固定的讀者群。因其新鮮的美學視角,喜愛他的讀者視蔣勳為新的美學大家。
今年1月,蔣勳新作《少年臺灣》繁體版在臺灣一經推出即榮登臺灣誠品、金石堂、博客來書店暢銷榜首。10月,《少年臺灣》的簡體版由譯林出版社引進又引發內地讀者的閱讀興趣。
相較蔣勳詮釋和解讀我國古代典籍、繪畫的作品,《少年臺灣》更富動感,以收錄蔣勳在臺灣各地行走和流浪的見聞,以及對自己少年生活的回憶文章為主,並將這些親聞親見的市井故事和臺灣的歷史、地方風俗纏繞薈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