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在鄉間生活,單門獨院的我家安放在一條南北
走向的古道旁,於是一個又一個南來北往的遠行人的身
影常常進入我好奇的視野,並隨之目送他們慢慢地翻越
南山或是緩緩地沉入北谷。接下來,就輪到我倚在母親
編織的籬笆牆上獨自想象遠方,進而對遠方充滿無盡的
嚮往。以至於那些遠行人到家歇歇腳喝口水或討頓飯吃
時,我就激動不已,總是向陌生的遠行人沒完沒了地打
聽和尋問遠方的人與事,傾聽他們對遠方所見所聞的各
種各樣的描繪和詮釋,而那些南腔北調的陌生口音也因
此常常讓我聽得一片茫然••••。
春天,由南山開來的花朵隨著滄桑的古道一路開向北
谷,那些跟著大人遠行的孩子常常手執一把鮮花一路奔
跳著和歌謠著,可是一旦到我家裡時,卻立即沒有了笑
聲和歌聲,只有睜大著一雙清純明亮的小眼睛這兒望望
、那兒瞅瞅,卻始終不願說一句話,更沒有勇氣和我一
起玩耍,讓缺少伙伴的我往往更加寂寞。只有一個叫葉
子的小女孩敢跟我說話和一起玩耍,原因是每年春天她
和父母都要到北谷看望她年邁的外婆,這樣我們可以每
年都見一次面。印象中每年的秋天,由北而來的遠行人
總是比其它季節更多一些。
遠行人/楊澤文
- 2001-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