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她不夠勇敢嗎?她不是挺過每次肝裂腸斷
的痛苦嗎?
再度回到老家,母親似乎刻意收藏每個鏡子,她嘴裡
不說,心裡多
少有些明白,如若不是一張見不得人的臉,母親何至於
如此!只是她
覺得她應該有權力認識那張劫後的臉。
她略施小計便輕易地從小姪子那兒取得一面鏡子,趁
母親還在客廳
沉迷於連續劇時,她躲進臥室,打亮燈,舉著鏡子端詳
這一張陌生的臉--寸草不生的眉骨、渾濁的眼睛、外
翻的下唇,以
及萎縮了的耳朵,即連皮膚都是乾皺的。
一朵被扭曲的殘花,中夜獨立於風露中,她感到寒冷
而且害怕,摔
碎了鏡子,放聲號啕起來。
母親趿著一雙拖鞋,另一隻拖鞋大概來不及穿,或者
走丟到那裡。
慌亂裡摟著女兒,從顫抖的雙手中想要撫慰她,卻又
莫名憤怒地開罵:
「那個壞心眼的,要害死玉梅呀!」
不意媳婦跟了來,聽這一罵,以為衝著她來,立刻反
唇相譏:
「喲!喲!罵人像切菜!心在胸膛裡,誰看得見?要
使壞,也得核計
核計,傻瓜才讓妳摸得到,哼!」
她母親見媳婦離去,低聲嘀咕道:
「這女人,說一句,回三句。
火浴/燕子
- 2003-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