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讀詩人轉折的心緒,伴隨詩人漫步詩林,當悲喜交織、心曙終現,同感詩人的傷觸而落淚,也是一種愛的感覺。 槭楓爭落、夜醒時分,翦讀楊牧又重溫了張錯,突然想到:你,也是我的詩人,而非常奇妙地,我竟可以漸近你教導我「轉念」的心靈功課。我從記憶中你深邃的眼眸和月月年年積累的牽引,讀出了屬於深沈自我的夢及一生至此的反省、得與失、喜與悲以及愛與被愛的責任。我常因此而哭泣--那是因為所有同等的或是對立的思考與矛盾,仍在心盤滾盪流離,輾轉尋覓,尚未理出堅強的信律,尚未認同真實的歸宿,日與夜渴求著未圓的夢境實現,依然不捨不得錐動心扉。這些日子,我是如此地不安,如此卑微可憫。 其實我一直是努力的,我從詩人對大地時空犀利敏慧的感動反躬鍛鍊,細心說服另一個真我,非常奇妙地,長久以來禁錮如牢的依戀不捨的心,竟真的起了作用:::。覺得對你能夠不再帶著自私的擁有而墮入挫敗,因為,我將你視為我的詩人、詩人,是可敬的、可愛的,詩人,是一方你得以長遠仰望,領你如星的坐標。 我嚮往詩人深柔的心,如同嚮往你一樣;我因詩人遭逢巔躓而落淚,我因詩人的勇敢而振奮,亦如同我因你而更堅強。 敬聆詩人溫潤的殿堂,詩人純淨的心田,與佛陀的廣闊了悟,不謀而近。「既然來是夢,去是空,生命與事件,是無盡前塵的一節往事,那麼為什麼還要苦苦追究,你從何處來?我往何處去?無盡的相遇與邂逅,不過是命數的必然!」(張錯「崖屋」) 佛陀說:煩惱即菩提,菩提即煩惱。迷悟之間,轉煩惱為菩提,盡在一念之間。 「無與有之間局面已巍巍成立,黑子和白子慵懶相違 互相規避有色與無色 有想 無情如一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楊牧「和棋」) 佛陀說:觀一切相如夢如幻,不取不捨,如鏡中花、水中月,物來即現,物去不留。 詩人的詠嘆傳映佛語智慧之珠。而詩人之所以為詩人,乃是詩人不辭遊走世間夢萬般有情世界,洗滌清空之後的飽滿,得以領你逕望歷經千錘百鍊的電光石火。 記得你語帶嚴肅的多次告誡,我感覺得出你的小心翼翼摻雜著無奈,但每一次都遭到我放任情感及矇蔽心靈的拒絕,我以為我的真、我的淚,是對世間情事變幻失落唯一的控訴;我以為你無情,我以為花落情過,都不是我們的錯,奔放坦誠才是人生情愛永遠的金科玉律!哦,不!不!我錯了,原來你早已戡破「我執」的苦果。 現在,我才開始學習,對你交付予我的人生課題,或許不會交白卷了,而今而後,你的家園,你之所鍾所愛,你擁抱的海際沙灣....無一不在我昇華的詩篇 你,也是我的詩人!
致我的詩人/可容
- 2003-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