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甘國寶對勢利眼的表姐王蓮蓮唱出了:「蕃薯根、蕃薯蒂,都吸不飽(快)。(福州話)」這是貧窮正直的人,對無情義者的控訴,整個戲最後甘國寶投軍臺灣有成,並高中武狀元,大快人心的結尾。景彰想,馬祖人受這齣戲的影響一定很大吧…。 自古以來民間文化工作在我國就是非常邊緣化的,但它卻非常重要,是真切的反映了生活,馬祖福州戲曲與十番音樂有密不可分的關係,這些由笛、管、笙、大小鑼鈸所組成的樂團,和經由酬神賽會與民間音樂家反覆的摸索、改革而成的戲曲,即便是再怎麼國際化也是需要極度給予重視的。景彰從劇團的定名「海風」,可知是海島居民需要之風向,而民國四十五年至五十年間,各地小型閩劇社紛紛成立,景彰對在民國四十六年成立的南竿鄉津沙村天后宮劇團記憶最深,有將近四十多人參與業餘表演。當時的津沙是漁業大村,經常保持著馬祖南竿第二大村的位置,業已退休的老校長,當時可是英俊的小生,而村裡多數的人都能唱上幾段,我們現在知道的「雲台樂府」成員中,就有來自此劇團的後代。 沒過多久戲演完,依伯依姆拖著腳步走路回牛角,三伯牽扶著祖母回去,景彰也跟著人群回家。景彰順著山路進入村子,村口的一大片坡地邊緣有家四合院,景彰最喜歡那院裡的幾株小樹,小時候也不知是從哪個老兵的口裡聽到,說北京的院落就像那樣,多年後他再看連江縣老照片專輯《時空寄情》時,其中一張曹家子弟站立於庭院外拍攝復興村與自己的相片,那一層層的梯田與舊式的房屋,滄海桑田,景物變遷,真令人有不勝噓嘆之感。景彰面對這個一度曾是第一大村的入口,在古代也曾經是刑場,日本人據說到過南竿,並且想收為己有,但日本人後來沒有統治馬祖、也八輩子沒想到統治這個化外之地,很快的這個小地方就被遺棄,自然傷亡的可能性就降低了,死亡在那些年代,已令人熟恁到麻木,但是古刑場仍帶有蒼茫未知的氣氛…。 從景彰閣樓的美人靠上眺看對面山的劉家、曹家等大宅,山色已是灰矇蒼蒼的,他看著《閩都別記》,漸漸的已不能再讀,因而轉向屋內。這本書是簡字版,是三叔託人從大陸帶出來借他的,珍貴非比尋常,三叔當然是不可能看完它,這只是他閒來無事的讀物,簡字讀起來不那麼容易,但多看景彰也就會了。祖母非常愛聽福州戲,如《珍珠塔》、《八美樓》、《大補缸》…。詼諧的《大補缸》戲中的補缸師傅,以超群的技藝、有趣的身段與王家小姐的對話,雖然有些低俗,但在那娛樂缺乏的年代,是少數的佳曲。《八美樓》中一見鍾情的愛情,卻以無奈的悲劇收場,往時八美聚樓的盛況如流水一般消逝…。景彰在《閩都別記》裡看到的蛙神,與往後在大學裡無意間見覺的一本戲劇書中提到的湖南花鼓戲-《劉海戲金蟾》,感覺風格有些許的像,可惜至今仍沒有歷史的證據證明,西元二00二年大陸中央電視台在介紹各型的戲劇節目中,播出了這種富有民間活力的劇種,湖湘文化的魅力依然深深的刻在年長的景彰腦中。一天景彰在冬日早晨全身睡的暖和的時候,他夢到有一百隻的青蛙住在江西,一日玉帝要青蛙去鎮守東南,於是這一百隻青蛙其中的九十九隻都跳到了武夷山,只有一隻青蛙是因為跛腳而沒有跳到福建;後來他問見多識廣的三叔。(待續)
閣樓裡的吉他/雪泥
- 2003-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