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名」?「譯名」?論「馬祖」名!/ 陳儀宇

  • 2004-09-15
(續昨)至據以作為軍事基地者;則始自日本人,大約抗日戰爭初啟,日本人全面侵華時期,即派軍佔領現今之「馬祖澳」。據筆者岳父林氏(現齡87高壽,耳聰目明)口述,適民國二十七、八年間,當見日軍駐紮有軍營與小型飛機於「馬港」,專事轟炸攻擊福州等地區,故後來於日本地圖中見有「馬祖」島名者。究其因,乃日人見島民口呼「媽祖」將之譯名為「馬祖」並正式見諸於文字,以作為軍事基地必要之用途,此為日本人異國文化翻譯落差之認知,相對於島民稱「媽祖」之認知,是不符合的。民國三十八年,國軍亦首從「馬」港進駐,隨即成立「馬祖防衛指揮部」,正式作為反共前哨基地,定取此名稱恐仍舊沿用日人之遺跡者,此乃可立即建成「橋頭堡」,資以固守陣地,發揮戰力為首要功能,至名稱與其緣由諸般情事,已屬枝微末節層面,並不重要也無須深究,只重方便利於行事即可。後來,鄉里廣設學校,成立戰地政務,吾鄉人始有接受正規的學校教育,於是民智因學校教育啟蒙而大開,但「馬祖」地名總是在軍政當局威權忽視主導下,「馬祖」一詞,在鄉人認知與概念中,已然成形,而牢不可破。
(五) 從威權體制下所衍生之產物觀之
抗戰初起日本人即佔領了「馬祖」,則完全採取燒、殺、姦、凌、奪高壓的手段,加上執行強制嚴厲的軍事統治等。故以筆者憶及尚於襁褓懵懂之年紀,家母常以「日本仔」來了,用以嚇阻哭鬧;又當時各村人,每每如遇有日軍入村,皆必相互通報人們立刻躲藏,尤其婦女們更加警戒躲避之,只因「日本痞子」泯滅天良,凡遇見吾婦女同胞,不分青紅皂白,必定先姦後殺之,其殘暴行徑令人為之髮指。後來鄉人悲憤憎恨在心,常託諷福州語話頭「日本仔」唾罵之,演變至今,此三字口頭禪,則常挪用以睥睨不恥之人之典故由來。因故,有人常引述日本人所繪製地圖上有「馬祖」地名,咸認為「馬祖」就是正名無訛,似有「認賊喊爹」之奇恥大辱。「馬祖」一詞,由日本人首先見諸於文字,延伸至今日,人們口中說的、手中寫的,即是如此的「馬祖」。要怪罪的,皆歸由當年日本人威權體制下的餘毒產物,是一種無奈。
日人戰敗剛走後不久,迨民國三十八年,國軍又從「馬」港進駐,很快的沿用日人所留下的名稱,即成立「馬祖防衛指揮部」,後改為「馬祖防衛司令部」,就此建立了橋頭堡,從此成功扮演起,有半個世紀之久,以「反共復國」為主要目標的戰地前哨跳板之軍事角色。期間治理人民政務,輔以「戰地政務」為配套,終期達成鞏固復興基地為宗旨。換言之,「軍管戒嚴」一直是所有施政之主軸,當時為維繫威權體制,最有名的利器,即頒行「地區單行法」,亦稱「一人定法律」之法條,所有憲法上保障人民之權利,皆因此利器法條,而消聲匿跡。一切規律以地區「司令官」個人意志為準,不過也因每位「司令官」之認知不同,「單行法」常見有「朝令夕改」之情況。但是「馬祖」地名,卻牢牢的深印於官方文書與所有戰地成員腦中,毫無置喙的餘地。「馬祖」地區各地方地名,不依民間所認知之名稱,而被當局強行命名者,比比皆是;鄉的部份如:「白犬」改為「莒光」,「東湧」改為「東引」。村的部份如:「山隴」改為「介壽」,「牛角」改「復興」,「福澳」改「經澤」,「西尾」改「四維」,「鐵板」改「仁愛」,「迷你澳」改「梅石」等,均是一人定的名,而強加於萬民從之,唯至今,吾鄉人仍沿用舊俗名,官方用新名,形成「一鄉(村)兩名」之怪現象,卻苦苦無法正名之。
惟戰地政務實踐於鄉里,並非一無是處,「馬祖」人心中公認最感念的兩大政績;一是率先實施學校教育,讓所有鄉人遠離文盲,普及於每個人,並能夠接受普通教育知識與文化洗禮,這是推動一項鄉村去貧窮的知識啟蒙時代,從而讓當時社會價值觀為之丕變,徹底袪除了頹廢的漁村保守文化,從而社會地位有向上提昇的動力。(待續)